蔡瑁虽然矮小,但是头脑何其敏锐。伊籍赶来武陵,定是那刘先舅甥所为,对自己极为不利。他特地不说刘表官职,就是想要用自己的身份压伊籍一头,防止在这武陵郡中丧失了主动。
伊籍虽然还不清楚金旋之死的细节,但是此间剑拔弩张的情况,他已经看得清楚。
“德珪,你与刘世侄的恩怨,我不便置喙。只是若为了金使君之死,则还需冷静。刘荆州就在江陵,托我给你和诸位带个话。”
众人听到刘表有指令,全都沉默下来,屏气凝神听着。
“刘荆州说,金使君是荆州股肱重臣,绝不可枉死。着蔡瑁、刘先、刘贤等人细加勘验,协同查办,不可冤枉忠良,不可放过真凶。一切以律法行事。”
这话看上去什么都没说,但是“协同查办”四个字,则将蔡瑁党同伐异、排除异己的路彻底堵死。
协同嘛,就是要集体决策,不能搞一言堂。
“伊籍,你说的可是刘荆州原话?”蔡瑁阴阳怪气问道。
金毓喊道:“景升伯父说了,一切以律法行事!难道有假?!”
蔡瑁没理她,只是双目盯着伊籍,直到对方开口:
“是,刘荆州确实是说了刘世侄的名字。”
刘表竟然将刘贤与自己的名字同列,这才是蔡瑁难以置信的地方。
蔡瑁的眼神明可见闪过一丝无奈与失落。
伊籍刚说完,重获自由的刘先便朗声道:“文将军,刘荆州的话没听见吗,一切以律法行事。刚刚蔡大人活捉了真凶巩志,我和伯礼贤侄亦深表赞同,还不快将金祎放了。”
立长派反客为主。
文聘听了这话,连忙低头称是。
伊籍道:“刘贤侄,既然如此,还不放开德珪?”
刘贤心想,这伊籍果然是两头不靠,见刘先放了金祎,便要自己放了蔡瑁。他和金祎留忠对望了一下,彼此点头,松开手道:“既然伊先生到了,那小侄就相信无人能再冤枉德祎,也无人再会伤害蔡伯父。”
这声“伯父”叫的肉麻,连蔡瑁都不禁嘴角一抽。
没一会,金祎被带到众人面前。他还不清楚事情原委,但是看到妹妹激动的眼泪,已然知道自己重见天日,定是费了一番周折。
金毓扑进兄长怀中,将此间经过一并说了。金祎向刘贤行礼致谢:“多些伯礼兄仗义搭救。”
刘贤连忙扶起:“哎,要感谢景升伯父的英明领导,感谢伊先生、蔡伯父和刘别驾的公正执法。”
金毓接话,用讽刺口吻问道:“对啊,还得感谢三位大人的秉公执法。只是小女不懂,这杀人偿命,到底是不是大汉的律法?”
伊籍此时闭口不言。刘先有意留巩志一命,带回襄阳当做攻讦立贤派的人证,却见刘贤和事主金祎都沉默不语。
“伯礼贤侄……”刘先问向刘贤。
刘贤道:“杀人偿命,我从不慷他人之慨。”
“金世侄……”刘先还要再问,可是看到金祎沉似水的表情,便知道问不出想要的答案。
没想到,接话的竟然是蔡瑁。
“金小妹说的对。杀人偿命,此高祖入咸阳便定下的规矩。既然刘、金两位贤侄都同意,我自然是要执法的,难道刘别驾还想留这歹人一命?”
刘先没想到,蔡瑁竟然反逼自己。反正巩志是他立贤派的人,你蔡瑁要杀,我何必当好人。
“杀,奸贼不杀,留着过年吗!”
蔡瑁借此重新夺回现场发号施令的主动权:“那就把这些沾上干系的侍女、侍卫一并绑了,明日午时,与那首犯巩志斩首示众。”
这就是HAPPYENDING啊。刘贤望着眼前的一切,隐约觉得还有几个潜在的谜团尚未解开。只是自己一时连谜团是什么还没有弄清,见到金小妹决绝的眼神,总不好开口阻拦。
他不是名侦探,金旋之死如今也不再是单纯的凶案。也许尽快处死巩志,让金祎坐稳太守之位,才是最好的结局。
婢女和侍卫的哀嚎声凄惨哀绝,郡府上空的阴云仍未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