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宿沉默了片刻,目光却落在了谢鸳的身上。
其实从种种情报来看,他的推断是杀人的其实不是那个解白,而是这头蛮牛。
童博所率领的那批人都是先受了第一波的剑气伤,那些剑气伤只是让他们负伤,并不致命,真正致命的是后来极其野蛮暴烈的伤势——外力直接震碎了他们的脏腑骨骼。
开始的时候,角宿也以为是有兵锋肉身修士协助解白,但是经过昨夜一战之后,他算是明白了,那根本就是这头蛮牛气急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力道,失去理智,将那些人打杀了。
那些人该不该死?
不该死的。
这就是那头蛮牛的罪责。
但是蛮牛的罪责他理不理解?
他也理解的,想要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所以为其倾尽全力。尤其是她半妖的身份,似乎没有人教导她如何施展、控制自己的力量,她半妖的后遗症就是容易失去理智陷入疯狂,这就使得她下手极重,根本控制不住。
只是他再如何理解,都无法抹杀蛮牛杀害了那么多人的事实,所以他希望自己能够设法为蛮牛在承担罪责的同时争取一些机会。
只是这样说起来,刨除了蛮牛杀人的话,那位解白姑娘似乎的确至今都未曾杀人。
一人未杀。
甚至那个叛变的唐茹还说起过,她好像还救过一个本来已经被阴气腐蚀了生机,根本不可能活过来的人。
这样一个小姑娘,为什么会成为太纯府“人”字部悬赏令的对象呢。
就连角宿也有些想不明白。
这其中的牵扯之广,只怕根本见不得光吧?
角宿沉吟了许久,才终于说道:“柳姑娘若是能帮我劝说那位解姑娘放下反抗的话,我必定全力确保解姑娘的性命安全。我会带她回太纯府,向太纯府要个清晰明白的说法。只是若是解姑娘始终不肯放弃反抗的话,拳脚无眼,我的确管不了其他人。”
柳斩不说话。
这个道理她也懂,但是解白的立场才是她的立场,她凭什么就一定相信这个男人一定会保护解白的话呢?万一他是骗她的呢?那个镇西将军周匕,镇守荒城那么多年,不也是个大骗子吗,就因为她相信了周匕,才害死了她那么多的同门,还有师叔祖。
柳斩鼓着腮,握着拳,不说话。
角宿放下了棋子,站起了身:“夜色深了,柳姑娘也早些休息吧,有了新的进展,我自然会来告之柳姑娘的,请柳姑娘放心。”
角宿推门而出,将房门掩上。
柳斩扭头看了看身边躺着的谢鸳。
谢鸳的脸色苍白,但是好在气息均匀稳定,悠远绵长,似乎就只是睡着了而已。
柳斩微微出了一口气,还好谢鸳也没有事。
昨晚上谢鸳的样子把她吓坏了,她还是头一次地见到人那样的疯狂。
为了保护小白,鸳姐也很拼命啊。
柳斩想了想,自己也不能就这么放弃的。
就算现在被敌人给抓住了,她也要想办法,带着谢鸳一起逃离。
自己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认输?
自己可是柳妃卿的关门弟子!
柳斩握了握拳,神色万分坚决。
前院。
角宿与令狐炜相对而坐。
“还是没有消息吗?”角宿问。
令狐炜摇了摇头:“不过今天清晨时分,那只女鬼突然出现在城外引起骚动,只怕就是为了让目标进城。”
角宿扶额,他能感受到唐茹身上的剑气就在这郡城之内,但是到底在哪个地方,却还是有些捕捉不到。
“我已经派人搜查过客栈了,一无所获,只怕她们藏身在某个地方,我已经加派了人手进行巡查,并请了郡尉大人协助,就算是把整个安阳郡掀个底朝天,也要把目标找到。”
角宿默然不语。
他只是又想起了两那个拼了命也想要拖住自己的姑娘,还有那个莫名其妙反水的唐茹,更有一个不知道到底哪里来,图个什么的修为好像并不怎么高的女鬼。
这个解白,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身边都是一些古怪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