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派出那支小姑骑兵乘着夜色出城，位为的是给杨师厚一个错觉——你看，我就要送那位“神秘客人”回晋阳了，你不想知道这人究竟是不是段凝吗？想知道的话，赶紧派兵来截杀啊。

至于三垂冈下的伏兵，就是坐等梁军入彀的。

结果梁军毫无反应。其实毫无反应有两种可能的原因——一是杨师厚压根儿不知道晋军的异动，二是杨师厚识破了李嗣昭的小把戏，不陪他玩了。李嗣昭知道，必然是第二种可能性。

昨日杨师厚在军中召集议事，故作大发雷霆，本是吸引李嗣昭来偷营。但李嗣昭偏偏想得更美，派出一支孤军挑逗杨师厚，打算在野外设伏打一场歼灭战。杨大帅想想不划算，故而继续睡大觉去了。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此消弭。

但段凝依旧下落不明。

杨师厚希望他回了汴梁。无论段凝是否真的有罪，能够发落他的只有皇帝陛下。段凝的妹子如今就在后宫，虽说位份不高，但好歹也是能吹枕边风的。用老百姓的话来说，那段凝就算是半个国舅爷的身份。国舅爷的屁股，是谁都能打的吗？

所以，段凝滚回汴梁，于人于己，都有好处。

再想想朱友文那封带刺的公文，杨师厚实在有些憋闷。

杨大帅不惹事，也不怕事，但唯独怕麻烦，怕把自己所剩不多的时间浪费在自己人的内耗上。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节度使的外任上，很少回汴梁和洛阳，就是怕这些拆烂污的事情找到自己头上。

没成想啊，到底还是躲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