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白马,银枪。
临近客栈前,女郎一个翻身自马上跃下,松开了手中紧握着的缰绳。
她抬手抚过带着些灰的浓密马髻,拍了拍马背道:“去吧。”
白马嘶鸣一声,颇有些不舍地甩了甩尾,又主动用脖颈蹭了蹭她的手掌,这才调头远去。
女郎迎风走到客栈前,解下了背上的银枪。
她握着枪走进客栈,几乎是一眼就看到靠大门角落对着半面桌子里的斗篷客。
柳叶似的眉头在紧皱一瞬之后又松开,她将手上的枪握紧了些,径直走到了柜台前。
柜台内没有人,只有一个靠在附近柱子上的青涩小二。
女郎眯起眼睛,清了清嗓子,“有能管事的人在吗?”
女郎生的确实标致俊俏,身段也玲珑,可仅剩下的几个客人谁也没有接过话茬,而是选择低下头默不作声。
手上提着杆枪,哪怕是再漂亮的女郎,那也是山里头的大虫啊。
只有尚显得青涩的小二,偷偷瞄了这位好看到过分的女郎好几眼,又赶紧低下头支吾道:“掌,掌柜一会儿就来呢,请……客人先,先等。”
女郎朝他点点头,就这么站在了柜台前等着掌柜来。
客栈也就两层楼,寡居掌柜的屋子更是在上楼第一间。
女郎在询问时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屋内掌柜其实隐约听见了动静。
只是她刚换了衣服,脸上的胭脂也没有抹,一时也没有急着下去。
等她对着铜镜把一切都收拾好后,才拉开了门。
她的房间门口站着个低着头的小童。
难道是刚刚那个客人带着的孩子等不及上来了?她记得在楼下问话的是个女声,带个孩子应该也是正常。
只是这个孩子有些安静了,只拦在屋子前面不让她出去,什么话也不说。
“你娘还在下面等着呢,让我下去。”她推搡了一下那个孩子,语中有催促之意。
孩子晃了晃身子,一步也没有挪动。
掌柜抱怨的话已经到了嘴边,甚至准备高声把这个孩子在下面等候的母亲喊上来,当面责备。
这个时候,一直低着头的男童抬了脑袋。
他瞳孔比寻常人大上不少,一片漆黑中有白雾茫茫。
女人捂住了自己的嘴,想要惊叫,却怎么也喊不出声。
她一个踉跄直接向后跌去,颤抖着手想要把门合上。
男童长得粉雕玉琢煞是讨喜,可越是长得好,配上那双眼睛就越是诡异,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妖怪!
掌柜起了一身冷汗和鸡皮疙瘩,有寒意从她的脚底板一直往上冒,明明门就在跟前,她却怎么也关不上。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笑意吟吟地走前牵起孩子的手,带着他一并下了楼。
然后,她听见自己说:
“帮孩子穿衣花了些时间,不知道又来一位贵客,嘿呀,不知道客人是暂时歇脚还是久住?”
难言的惊恐与悚然控制了女人。
她不是她了。
掌柜看见红衣女郎抬头看向倚在楼梯上的自己,然后看向了自己牵在手边的小童。
“你的孩子?”女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