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恒记得自称路远的书生曾客客气气地邀请她去做客,更是说过随时可以来找的话。
既然是晏横舟的学兄,又在此刻展现出友善的态度,左恒觉得他身上就差没有明晃晃贴着李修宜一脉的标签了。
她稍微放下了些戒备,整个人也冷静下来不少,朝对方点了点头,“我是左恒。”
对方默契一笑,“我当然知道你是左恒了,不然也不会来找你。”
路远这么一打岔,不仅是左恒,就是他自己也轻松了不少。
他当着左恒的面撑了个懒腰,然后才把从腋下拿出的画卷递给她,自己又重新把伞夹住。
左恒接过他递来的东西,看着缠绕住卷轴的细细红线,觉得有几分眼熟。她好像在哪儿也见过这样的。
“是学弟之物。”路远解释,“他只让我把这个给你,若你有难就顺手帮上一把,其余没有说。”
不待左恒开口,他摇头,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又继续道:“一两个都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是肚子多深的名堂。”
左恒没说话,觉得他也是自己口中神神秘秘的家伙。
不过将她手上的这份画卷联系到晏横舟身上,那答案确实呼之欲出了。
晏横舟曾经把这个画卷当宝贝似地护着,时不时就要拿出来看看,说这幅画要陪他走遍千山万水看遍时间大道理,又不止一遍地强画卷的奇异之处。
现在将他这么宝贝的恩师所赠如此轻易地托人赠送给她……左恒很容易就联想到了晏横舟的情况。
“晏横舟出了什么事?”她凝声,攥着画卷的手发紧。
晏横舟是李修宜的徒弟,李修宜出了事情,作为徒弟的晏横舟能够幸免吗?而且晏横舟那么弱。
从收到晏横舟的来信自己就应该怀疑的。
左恒印象中晏横舟不是没有正经过,但来信上的口吻比起他的年龄,倒像是那种深思熟虑站在高处许久的人才会有的语气。
有些不符合晏横舟。
左恒怀疑的理所当然,路远却叹了口气,“不,学弟很好,只是以后……”
“以后怎么样?”左恒警觉。
“他……以后可能没法好好读书了,毕竟为了大局得失总要放弃一些东西。”路远说,左恒再度注意到他眼中的疲倦,“学弟很让人省心。”
左恒有一瞬的沉默,“……这样。”
不等路远回答,她又问:“我不是什么知情人,但想必你这么说是因为知道内情,我想知道,所谓的大局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重要到为大局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可是这个所谓的大局真的值得吗?
虽然嘴上没有说过,可她心里晏横舟确实是朋友,是自己人。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无法理解为什么晏横舟要到如此地步。
李修宜的事情是李修宜的,可是他是晏横舟啊。而且李修宜也期望他能好好读书。
值得吗?路远一时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只能捋着思路同她解释。
“不是值不值得一说,是有人愿不愿做,有谁必须出来。”路远看着她,“里面牵扯到了太多的东西和太多无奈的事情,总要有人去担负。”
“学弟是再仁善不过的人,他清楚其中要害厚自然会做出割舍。”
左恒被他目光里说不出的意味看得有些不自在,扭了扭脖子,将头别过去了一点。
这话没法反驳,晏横舟除了读书之外挂在嘴边最多的就是一些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