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听了他这一番解释，倒是也觉得不错。

“钟家小子从前没少让你差遣到各处，替你办事。若是让他去锦城，应当也算是合适。”

皇帝迟疑了片刻，道：“在这之前，阿蘅时常与贤妃往来，觉察出了不对来，儿子思虑过后，已然让阿琮差人先行去了。”

太后叹了口气，“如此甚好。若是远琛拿不准的事儿，也好有个人商量，更是稳妥。”

皇帝原本还有几分担心自家母后会不会疑心，此刻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松了一口气。

“你莫要想那般多。”太后看着他，忽然生出了几分心疼来。

江山社稷压诸于他身，从前亲密如一人的兄弟渐行渐远，以至于如今竟也闹到了兵戈相向、筹谋算计的地步。

当年，她的儿子也不是如今这般端肃，他一口气都不敢松，硬生生将自己逼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

皇帝应了声，总是紧绷着的身形也下意识的轻松了几分。

能让他轻松的去处半点不多，除却正阳宫，也只有寿康宫了。

可也还好，他还有这样的去处。这才是无论失去了什么，都不曾当真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切。

因为他这一辈子当中最重要的那两个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舍弃他。

这是他所有的底气。

待皇帝与安皇后离去后，太后又将所有人都遣散了出去，只留下了秋嬷嬷一人在近前。

“太后，您看开些。”秋嬷嬷替太后按了按眉心，轻声道。

这人心隔肚皮，是这世上最不可预测的东西，谁有能够保证自己看见的便是全部了呢？

当年杨太妃与她们家太后交好是真的，如今两人的分歧更是真的。

“哀家没有看不开。都到了这把年纪了，多思无益。”太后虽那般说，可嗓音里却是带上了几分疲惫，“阿秋，待晚一些时候，你放心亲自去一趟春熙殿，替哀家瞧瞧良嫔如何了。”

“瞧瞧她缺什么，都来与哀家说一声。再者，让前回送到她那去的两人盯紧些，若是侍奉的好，哀家定不会让她们吃亏的。”

秋嬷嬷清楚，这是太后在对良嫔的愧疚。

可分明……这些事儿是与太后无关的，却偏生让她来承担。

“是，奴婢会安排好，太后放心。”

太后又应了一声，“哀家也没能来得及与皇帝说上和蓉的事儿。也不知道过些日子，还能不能寻到时机。”

“那……奴婢可还要让人去查探长公主殿下近来接触了什么人？”秋嬷嬷试探着问道。

“罢了，随她去好了，哀家也管不了那许多。”太后却好似想开了一般，不光不想拦着顾和蓉，竟还生出了几分要帮那丫头一把的心思来。

这世上或许再没有如同她家和蓉一样的姑娘家，她一直以来都知道。

所以，若是有的选，太后并不愿意勉强顾和蓉。尤其是在听皇帝说起了杨太妃之后。

人心易变，若能选一个她自己喜欢的，身份又好拿捏的，似乎也不错。至少那人不敢违逆和蓉。

秋嬷嬷低声应了，也没有要陪着太后说上许久的意思。

毕竟，她最清楚这个时候，太后是需要自己一个人的。只有自己静静地待上片刻，或许太后才能够真的放下。

那般多年的感情，毕竟不是说舍弃便能毫不犹豫的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