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城门刚开不久,正是上午最热闹的时候,入城游玩者怡然自得,出城赶路者行色匆匆,小商贩们忙着摆货排货,将最光鲜亮丽的货品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做早点的则大声叫卖,想要在最后的时间里多卖出去一碗馄饨。
街上行人磨肩碰臂,经常会因为某一个人用力大了些而发生口角,进而大打出手,此时身穿蓝衣的飞马帮众就会站在一旁嬉笑着指指点点,等双方打完了再将躺在地上的战败者丢入不起眼的街角小巷,任其自生自灭,街上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热闹下去。
丁泰似乎没有想去的地方,负手漫步在街上,遇到感兴趣的商货就停下来看看,与小贩进行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然后不买;遇到双方产生口角时他就在一旁鼓噪扇风,等双方打起来后就哈哈大笑离开,也不关注谁输谁赢,整个上午除了一些无聊至极的欠揍行为,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没做。
于少欢跟了他一路,脸色越来越难看,难不成丁泰出现在冀州只是巧合,根本没有他寻思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的脑袋这一开小差,再回神时丁泰已经不见了踪迹,于少欢大吃一惊,赶上前两步巡视了一圈也没再发现他的身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可就在他懊恼时,又突然看到丁泰从一旁的小巷中施施然走了出来,边走边整理腰带的动作告诉于少欢他刚刚去做了什么。
于少欢阴沉着脸,十分想掉头离去,但这样做又会让这一上午的行为显得非常没有价值,于是就在这种无比纠结的心情中,于少欢将丁泰送进了客栈。
近中午时,满心郁闷的于少欢来到了约定的酒楼,他本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到的,可没想到却是最后一个,黄昙和李征正拉着公良平不断地说着什么,面容愁苦凄然,贺新郎则坐在一旁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见他来了,贺新郎咧嘴笑了笑,对他眨眨眼,然后摸了摸肚子做了一个痛苦的表情,抢在众人前开口道:“怎么样,好些了么?”
于少欢见他动作心领神会,回答道:“好多了,唉,也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早上一出门肚子就剧痛无比……”他不知道贺新郎给他扯得谎具体是什么,因此只说了半句便不再说了,免得说漏了嘴。
贺新郎微微点头,对他的这点非常满意,公良平有些心不在焉,只是象征地问了一句“现在不要紧吧”便没了下文,看来是贺新郎已安排明白了。
“你定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于少欢刚坐下就听到贺新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连忙陪笑道:“一定一定,说来我今天上午也挺惨的……”
“还能比我惨了,你可能不知道咱们今天计划走的商号就去成了一家,接着就被黄昙他们找到了,说是商议事情,然后他们就一直是这副死了爹的表情。”
于少欢有些惊讶,让他惊讶的不是黄昙找来,只要到了冀州,听到了河北的现状,找来是一定的,他惊讶是怎么找到的,“这么大的冀州城?你们就被他撞到了?”
“咱们向客栈掌柜打听事情的时候他们就在一旁。”贺新郎耸肩做无奈状,“即便那时没听到也可以回去问啊。”
两个人边说话边将椅子向外挪了挪,不理会如丧考妣的一众掌柜,“你去干嘛了,怎么惨了。”贺新郎低声问道。
“我遇到熟人了。”
“又是熟人。”贺新郎无比惊讶,“在济州也是熟人,现在也是,你真的是第一次来北秦吗?”
“这次不一样。”于少欢连忙摇头,接着就将丁泰的基本信息和今天上午的事情说了一遍
贺新郎听后连连点头,“你做的无比正确,就应该跟上去,唉,你当时应该叫我一声的,咱们两个一起。”
“当时时间比较紧,我又怕东家多问,所以就没有喊你,也幸亏没喊你,否则就是咱们两个一起被人耍了。”于少欢满脸苦笑,觉得自己这一上午十分愚蠢。
贺新郎眉头紧皱,身子后仰让自己的椅子只有后腿着地地摇来摇去,半晌后道:“这个丁泰,他作为代国景王的护卫,无论与癸宫有没有关系,出现在这都绝不是正常的,于兄,那个沙登天,你除了前天说的情况,还知道多少,我觉得他们俩或许会有联系。”
“飞马帮主叫做沙天登。”于少欢纠正了一句,道:“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从茶馆的说书先生那还能问出多少东西。”
两个人又想了一阵,依旧一无所获,贺新郎有些着急了,“要不然从现在开始咱们俩轮流去那客栈外蹲守吧,东家这里我来想办法搪塞。”
“如何蹲守。”于少欢连连摇头,“换成我是丁泰,真要有事出门的时候定会寻个隐蔽地方翻墙的,绝不会走大门。”
贺新郎眼睛一亮,“换成你是丁泰,你不会走大门?”
于少欢满脸古怪,“那又怎么样。”
“那如果你是丁泰,你会怎么跟同伙联系呢?”
于少欢明白了,“我只会用暗记这一种笨办法,还是荆州时候你教我的。”
“这怎么会是笨办法。”贺新郎哈哈笑道:“你刚刚说丁泰曾去过一个小巷里撒了个尿,我们一会就去那小巷里看看,若是没有什么古怪的符号,那就轮流去客栈蹲守碰运气吧。”
“咱们两个一起去,那东家这里怎么办。”
“他一时半会应该脱不开身了。”贺新郎无奈道:“咱们东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小掌柜们的核心了,黄昙他们听到河北匪情严重,都来找东家商议对策。”
“那商议出什么来了。”
“能商议出个屁,说了一上午,到头来还是想要去找温芃,来找东家只是想让他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