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七,任一泽忙碌了起来,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给岸上水上分区分片。
来的人分为北秦南雍两边,在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恩怨的情况下是一定要分开的,因此任一泽费了很大力气在江面停船拉起铁链,将江面化为了三个区域,右侧是南雍区,左侧是北秦区,中间就是主办方的福利区了,唐弈、四川各方、和尚道士,隐帮秘派大多都在这里。
七日一早,中间区域的船只率先就位了,只是船上没有多少人,大佬们都在端着,不会早早地来到江上候着。
中午时,南雍方面的船只陆续到来。
首先入场的是早就在南雍边界上候着的,多是江州、东南或是建康的来人,任一泽对通行证的管控非常严格,因此来的人虽然不少,但能进去的不多,最后只有两条中型船只载客通过,剩下的人都被无情地拦在了外围,进不去的这些人虽颇有怨言,却不敢违逆,大部分都嘟嘟囔囔地令寻门径,少数人则留在原地的船上,不想观战,只想得第一手消息。
进去的两艘船,人数约莫百多人,其实稍微能联系上殷初平和陆江浔的人都不会在这,在这的都是那种身份尴尬的人,比如说荆云和陆蝶。
竟陵的大部队是在申时前后到达的,殷初平自己带了三艘大船,陆氏有一艘中型船只,四艘大中船是一股极大的队伍,若是乌曲不在,襄阳是不会让他们轻易过来的。
除了这六艘船,黄昏时分,还有三艘与陆氏一样无标无旗不明意味的中小船儿驶进了南雍区。
九艘船之后,任一泽便彻底封了这一段,意味着南雍的人到齐了。
北秦也差不多同一时间来了,船只数量也差不多,双方隔得太远,于少欢看不清那边的事情,只能猜测都有谁到了。
“多谢于府主,要不然我们兄弟只能在外面喝西北风了。”
黄渠非常不好意思,他从徐州码头离开后,先去找了二哥,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过来了,来的很早,但是却没有进来的资格,正苦恼时被任一泽找了出来。
其实于少欢早就忘了黄渠的事,若不是小嘉记着提醒着于少欢,他也不会拜托任一泽去找“查忠”。
与黄渠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坐着轮椅的独臂人,想来就是二哥顾景安了,正因为顾景安腿脚不便,黄渠才无法上岸去寻其它的观战途径。
任一泽也只把他们两个请了进来,黄渠的二十多个老兄弟都被挡在了外面。
于少欢笑笑,“客气了,若不是您隐藏姓名,单凭顾黄两帅的身份,任兄就不会拦着的。”
任一泽随即笑道:“可不是么,于府主对我说黄帅大名时,我可是愣了好一会,没听说您来了啊,多问了一句化名后,才想到好像真有这个人。”
黄渠苦笑连连,于少欢道:“顾帅,黄帅,这一艘四层大舰,都是咱们荆州人,三层四层是殷刺史钟盟主等所在,平时不会下来,第一层大舱里则是兄弟们喝酒聊天的地方,像沅陵三程都在这,两位一定不会寂寞。”
“于府主,您还是称呼我们查义和查忠吧,我们兄弟现在没脸见人。”顾景安声音低哑,早年左恽起义,给荆州带来的很大的痛苦和麻烦,若非是这场比武,他二人是绝不会回来的。
于少欢微微点头,表示了解,开口道:“两位若是被人搭讪了,不好说话,可挂着我东府的名字,小嘉,小方,你们两个心思活泛些,若是有人看出什么,帮忙圆着点,还有便是跟丁兄打好招呼,别让他说漏了,打招呼时要避开陈四林,被他听到可是麻烦,唉。”
几人进舱后,任一泽也要告辞,他今日确实很忙,于少欢拉着他低声问道:“我听殷刺史说,场地的事情是交给唐谷主负责的,他现在来了么。”
“来了。”任一泽笑道:“昨天晚上到的襄阳,早上我出来时他还在客店,现在不清楚了,不过应该还没到,来了会知会我的。”
于少欢微微点头,“唐谷主会在中间吧,能在哪艘船上?”
任一泽道:“这我也说不好,唐谷主本身没有船,虽然在我们蛟龙帮的船上可能性最大,不过去玉鼎山庄、承月堡或者郭家的船都有可能。”
于少欢讶道:“郭家也来人了?来的是谁。”
“家主郭无咎亲自来的。”
于少欢问的差不多了,恰好此时看见陆景礼乘着一叶小舟过来,便跟任一泽约好了晚上空闲时候喝酒,迎上了陆景礼。
陆景礼跟于少欢一点都不见外,见面直接道:“走,带我去见殷初平和钟洛,我爹让我来问候老友。”
于少欢对此深表怀疑,“咱们都是昨天晚上到的,今早出发时,方歌还刻意去你们船上问过建议,一个大白天都不见你过来,天黑了才来是什么意思。”
陆景礼轻咳一声,“我们来是见不得光的,你想想这一整个白天,我们家里有谁出来过,不都是在舱里憋着,嘿,我都要闷死了。”
于少欢挠头道:“真没意思,全天下都知道那船是你们家的,还藏着掖着。”
“哈哈,正所谓掩耳盗铃,就是这个道理。”陆景礼笑笑,“殷刺史钟盟主会理解的。”
于少欢转身带陆景礼上楼,上到二层时陆景礼惊讶道:“你很火啊,人人都跟你打招呼,还都是一脸膜拜,你不是昨晚才来的么,怎么做到的。”
“哼,我可是跟韩道琛大战三百回合小胜半手的高手,有这点人气不很正常。”
“厉害厉害。”陆景礼瞬间就懂了,哈哈大笑。
“怕了么?”
“怕了,以后我一定要离陈四林远一些……”
于少欢是东府府主,是在三层有着自己舱房的高端人士,陆景礼也不是生面孔,二人上楼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直接找到了殷初平。
于少欢本以为陆景礼来是商量事情的,可没想到他真的只是来打个招呼,从殷初平开始一个屋子一个屋子过了一遍,于少欢全程陪伴。
从最后一个屋子出来,陆景礼低声道:“跟我回去一趟,我爹要见你。”
于少欢略一惊讶很快恢复正常,“就感觉你有事,原来在我身上呢。”
陆景礼不客气地回道:“别想太多,来拜访才是主要的事,找你只是打草搂兔子顺带着的,另外你知道杨项杨兄在哪吧。”
片刻后,陆景礼、杨项、于少欢三人乘着小舟驶回陆氏的船上。
天色已经黑了,不过月亮很大,月色很亮,视线范围很广,后面三艘不明所以的船也纷纷亮起了灯笼,舱内的人也在这个时候出来透气,其中一艘船的人瞬间就吸引了于少欢的注意力。
从殷初平的船到陆江浔的船这段路程,于少欢看到了那艘船上进进出出了十几个人,这些人九成以上都是女子,有人面上覆纱,有人素面朝天,画风看着与癸宫非常相似,只是服色恰恰相反,大部分人都是白色衣着,还不是那种华美的银白、丝白,像是一种惨白。
在这种惨白之下,各有造型的服装看不出任何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