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年看着温有枝,轻轻摇了摇头:“抱歉,有枝,我也不知道…”
温有枝苦笑了一下:“原来我活了十八年,竟是连自己是谁都弄不清吗?”
顾思年张了张口,叹了口气,走过去,轻轻摸了摸温有枝的头:“别多想,乖。”
温有枝低眸,用力地闭了闭眼,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房间,道:“先来修复木偶吧。”
顿了顿,又补充了句:“这是我作为你徒弟这个唯一确切的身份,应当做的。”
顾思年走了过去。走过去之前,他看了看木年,还是低声说了句:“昨日种种已逝,来日纷纷未定。”
木年不说话,背对着他,呼吸已经平稳了下来,看样子已经冷静了。
顾思年摇了摇头:“你若是平静了,待会儿就去看着那三个人吧,若是有谁神智清醒了,问问究竟怎么回事。”
刚刚事情太多,那小木偶每一件都说得有些戛然而止的意味,尤其是幕后之人,顾思年是怎么也不会相信是顾庭木的。
如果不是楼童假借顾庭木的尸身,就是有人用了幻形术。
但是,顾庭木尸身不在顾思年手上的事,连顾伴当年都不曾知道,那个小木偶又是怎么知道的?
顾思年走上前去,拎起了那只木偶。
没动静?
精神力消耗过大晕过去了?
顾思年试探性地输了点灵力进去,可谁知,那蓝光刚从顾思年的手臂流向木偶的身体,那木偶倏忽爆开,炸成了碎布。
碎布?!
顾思年眸色暗了下来,将所有的碎布都收了起来。
他起身向外看去,木年已经不在外边了,估计是已经过去看着那三个人了。
顾思年蹑手蹑脚地走向了隔壁房间——顾庭木的房间。
他将手轻轻覆上了门,手心对着一处不起眼的凸起,口中念了句什么,门应声而开。
年久的木门并没有发出想象中的“吱呀”一声,反而是非常顺利地打开了。
屋里显得与其他放置木偶的房间十分不同的一点是,这屋中十分幽暗,丝毫也不敞亮,没有窗,随着顾思年打开了门,才透进了一点光。
屋内陈设也很简单,无床也无椅,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张靠墙放的桌子,显得死寂而又阴森。
顾木的摆设从来简洁,没有那么多的花里胡哨,但是却很干净,也很亮堂,从来不会是这般的简陋甚至是单调。
顾思年走到那一张唯一的桌子前,两只细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几下,一个暗匣从桌底升了上来。
暗匣上花纹繁复,如果温有枝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这个花纹和她木簪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顾思年在指尖轻轻一割,一滴血流了出来。
顾思年看着自己透明的血,想起之前顾庭木从来不让他磕着绊着,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血滴到匣子上,一滴一滴地,注满了整个纹路,透明的血将红色的匣子染湿,妖艳得近乎诡异。
匣子缓缓打开,露出的是一只布偶。
多年已过,布偶却崭新得一如往昔,色彩并不艳丽,一如当年的顾庭木,一身素衣白裳,只是这束着的发,没有当年的柔顺。
顾思年当年给顾庭木梳过发,柔顺且黑亮,清爽干净,如他的人一般。
带着顾思年出逃,大概是他这辈子做过最疯狂,又最不干净的事。
顾思年轻轻拿出了这个布偶,又拿起那个小木偶,不,小布偶,放于桌上,双手虚托,一道蓝光铺陈开来,将两者抬起,又上下交错,半炷香后,两者融在了一起。
出自同一人之手。顾思年左手托着右臂,右手轻轻抚摸着下巴,眉头拧成了一根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