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一片寂静。
顾思年走过去,轻轻捧起了那个布偶,放回了木匣。
动作轻柔至极。
温有枝走了过去,将手轻轻触上了它的额头,算作送别,轻轻说道:“待我恢复了记忆,再来见你。”
木年突然重重地跪了下来,他对当年未能救下顾庭木一直有愧,更从来没有怪过顾庭木最开始无意的打扰。
他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头便垂在那,不起来了。
估计是在哭,谁也没有去打扰。
“还是要谢谢你,赋予了我生命。”洛辰几不可闻地翕动了嘴唇,吐出了这句话,“但是我还是没有办法叫你师傅,我有师尊了,就算他当年带走我的手段再怎样的不光明正大,他也照顾了我这许多年,待我不薄,我不能负了他这份恩情。”
顾伴不说话,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甚至担子更重了。
既然楼童和顾岬有关系,他便也要继续地打听。
“楼童于我无恩情可言。”顾伴突然冒了这样一句话。
洛辰听懂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是要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两难的处境中,他置身事外便好,这样也就两不辜负了:“别让我知道就行。”
顾伴垂了垂眸,不搭话。
顾庭木这下是真的死了,连灵魂都没有了。
顾思年想起顾枭那句顾庭木没有那么容易死的话,愈发地觉得荒唐。
伤了木年,木年自己都无甚感觉,楼童到底为什么不死不休?
“我当年,误伤了他母亲。”木年还有些游离,言语间却已然没有了呜咽声。
“你们看到的是为富一方活得风生水起的楼家,但是他的母亲却是死在我手上的。”
木年三言两语,把结果单拎了出来,说清了一切。
说到底,当年楚江开虽死,但祸患未除,罪孽仍在,血腥尚存,所有人不死不休,知道了木年便是楚江开,以楼童为头头,想灭了木年,顺便灭了这个带走楚江开的人,直接把顾庭木当做了包庇祸水的共犯。
荒唐。
明明是他耗尽了大半生修为,除了楚江开,造了木年,灭了祸患,尽了劫难,最后竟然是被这群愚蠢的人自认为正义地火烧而死。
就因为最开始他的打扰?
那为什么顾枭没有遭到这些?造木偶不该静心么?
顾思年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眸中竟蒙上了一层顾庭木那画像中的雾。
他也开始看不清这世间善恶因果报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