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怎么就放下了心让温有枝一人回了家呢？

再弄丢她一次，自己真的不能保证还能找的回来了。

他怨不了木年没能狠下心来将温有枝打晕抢出来，不怨温离术可怕的偏执和狂妄，谁都不能信任，谁都没有自己靠谱是他十一年前就悟出来的道理，怎么就十年就忘了？还是以为找到了温有枝就万事大吉天下太平了？

真是傻啊顾思年，你怎么就糊涂到了这种程度呢？

寒风凌冽，新年的余温还弥漫在空气中，门上那些红的近乎千篇一律的还张牙舞爪地暴露在寒风中，人们还是在抱拳作揖，嘴里嘟嘟囔囔地都是些“大吉大利”“平安顺遂”，求一个来年的好彩头，漫天的红色里，少年眼里只有被泪眼模糊的黑，暗无天光的绝望，将寒风的萧瑟烘托得悲凉万分。

人和人的悲伤并不相通。

谁也看不见这个跪在黑幕前流下封藏了几年的泪的年轻人。

失去过一次了，寻找过十年了，再来一次，绝望程度远远不是第一次可以比拟的。

铺天盖地都是绝望，南方没有雪，顾思年一身墨衫就那样跪在灰色的地上，跪在黑色的障前。

障褪去了，温有枝眼眶红肿地出来了，显然是刚哭了一场，但是一出来，瞬间震惊地啜泣不出来了。

她看到的是眼眶更红肿的是顾思年，还有周遭空气都变得灰暗起来的顾思年。

“你……”你怎么来了？你在这里干嘛？你哭什么？你为什么不起来？你不冷吗？

问题太多了，温有枝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了，或者说，她知道答案，所有问题的答案她都知道。

顾思年没有动，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温有枝只能接着说：“我们先回房，外面冷。”

“不冷，已经冷透了。”顾思年来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又有理有据。

“我们回去好不好？”温有枝知道顾思年这下是真的生气了，言语间都带上了些恳求。

“回哪？我们？”顾思年用黯淡无光的眸子看了温有枝一句，笑了，“你进去的时候想过我们吗？你进去的时候想过出来的时候是我被你回去，还是你自己回去吗？或者你想让这位伟大的无所不能的暗卫养父大人背你回去？”

顾思年从来没有用过这么重的语气对温有枝说过话，整个人都透着颓丧和惊吓过度后的失神：“温有枝，温瑟，顾沁！你想过我吗？我找了你十年，你就一点也没想过我回来如果真的看到的是一个痴痴癫癫的你，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我一个人怎么办啊……！”顾思年眼眶又发红了。

温有枝猛地哭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敢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她扑到顾思年身上，看到他脸颊清晰可见的手指印，五个半截，一看就是拳头砸出来的。温有枝的手轻轻覆了上去：“我们回去敷药好不好……顾弦我错了……我就是……就是想知道以前……”

“你不能去看我的记忆么？！我会提防着你不让你进入我的意识么？！你就非得这么心急？！”顾思年重重闭上了眼，“你真是大胆无畏啊，真是潇洒啊，潇洒到一点眷恋都没有……”

顾思年猛地站起了身，向外走去。温有枝想扯住他的袖子，却被他一甩，甩到了后面，重新站定时，顾思年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