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刚刚碰到房门，床上熟睡的古翰呼噜声戛然而止，紧跟着他一个翻身，从床底掏出一个麻布袋，用力一甩，甩到了陆云飞的面前。里面也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彼此碰撞发出“哗啦”的声响。

“这是……”陆云飞好奇心起，膝盖弯曲蹲了下去，打开了麻布袋朝里面一望，里面居然是密密麻麻的碎骨。骨头不知历经了多少岁月，有的发干发硬，像是一块块岩石，有的破碎粉化，像是脆弱的沙子捏成。

“给你明天一天的时间，把这些骨头都给我认出来。”屋内的床上，传来一句不容质疑的命令。

陆云飞睁大了双眼，看着不下百枚的碎骨数量，感觉这个任务有些不讲理：“师父，我明天还有事情要……”

“你少给我找借口，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反正当年我第一次认骨头的时候，只花了三个时辰。”古翰懒的管陆云飞那些琐事，他只负责教，你学得会学不会，那是你自己资质的问题。

陆云飞毕竟少年心『性』，经古翰这么一激，原本还算稳重的他，莫名其妙的涌出一股倔强：“一天就一天。”

说完，陆云飞就起到一布袋的骨头，反身钻进了自己的屋，只留下古翰在床上怒骂：“诶，你个小兔崽子，我为了等你特意不关房门冻了一宿，你就这么没心没肺啊！快给我回来，把房门关上，喂，听到没有……”

耳边听进古翰粗鲁而无奈的怒骂，陆云飞只感觉无比的舒爽，等了一会儿，古翰似是骂的累了，才偃旗息鼓，也没听到关门的声音，想来是连床都懒的下。

按捺下得意的情绪，陆云飞视线下移，放到了地面上的布袋上：“让我一件件识骨，应该就是学习『摸』骨的基本功吧？”

一想到『摸』骨和换骨师这个职业，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陆云飞顿时来了精神。他弯下腰，拎着布袋下面的两角，把里面的骨头倒出来。顿时，房间里扬起一阵扬尘，还裹挟着干燥的骨粉的味道，有点像是炉灰。

在九鼎山时，陆云飞一直跟随族人外出打猎，捕获猎物回来后，他也会帮忙宰割蒸烤，对于各种野兽的骨头，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但也仅此而已。如果说是完整的腿骨、颅骨一类，陆云飞还能根据经验判断个八九不离十，但眼前布袋里装的骨头全部都是掌心大小的碎块，连是哪一个部位的都分不清，判断是哪种野兽，更是难上加难。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连古翰那个老家伙三个时辰就能做到，我不信我一天时间还认不出来！”陆云飞捡起其中一块骨头，两边都已不见，断裂的缺口像是耸立的山峰。

陆云飞凑到鼻间闻了闻，这些骨头十分老旧，味道变的很淡。根据动物种类的不同，部分的不同，骨骼的密度会产生一定的差异，但是诸如风化等岁月腐蚀的影响，骨头表面缺口密布，教人难以判断。

“这个粗度，应该是狗或狼等体型动物的前肢……”陆云飞把骨头拿捏在手中，翻来覆去的查看，得到的信息却少的可怜。认认真真的研究了一会儿，陆云飞双眼发干，累的不行。看着自己挑选出来的少数几个模糊的类别，陆云飞皱紧了眉头，感叹这个任务的变态。

闭门造车终归不是办法，陆云飞找来了笔和纸，把『性』质类似的骨头归放到一起，并记下它的特点，准备明天去菜市场，找那些贩肉的商家一一比对。

上百枚骨头大同小异，只有极其细微的差别，陆云飞借着昏暗的灯火，看的眼睛流泪，临到黎明时分，仍有大量的骨头难以辨别。眼看东方的鱼肚白越来越明显，陆云飞抬起右手，伸出食指的拇指捏了捏鼻梁两侧，解了解乏，才抱着一堆骨头，拿起昨天记载的东西，赶往菜市场。

清晨有些凉，门口守卫的弟子倚在门框上，尚未褪去疲乏，一个劲的打着瞌睡。

出了神武城，许是太早了，街道上空无一人。走出了很远，陆云飞才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自己根本不知道市场在哪。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被鸟儿吃，你起这么早，是想当虫被我吃吗？”熟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陆云飞的脚步一顿，抬头看去，只见虞羽寒坐在旁边民宅的院墙上，两条腿晃啊晃的像在『荡』秋千，“你怎么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虞羽寒反问一句，却没有正面回答陆云飞的问题。她从墙头上跳下来，拍了拍陆云飞的肩膀，“你还没告诉我，你起这么早去做什么。”

“哦，是这样的……”陆云飞把怀里的骨头展示给虞羽寒看，随即把昨天古翰对自己的要求说了一遍，引的虞羽寒肩膀轻轻一颤，“『摸』骨？其他人学习『摸』骨的时候，可没有这个基本功，看来师兄他是想对你大力栽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