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花花的建筑，好像一瞬间就打开了夜莱所有的记忆。

众人跟着她一起往里面走。

这些人里，只有封延来过一次。

夜莱边走边说：“那些传送带是传送出厂的机器人的，我也出现在上面过。”

“我就是出生在这里的。”

她说的出生是另外的一种意思。

“当年我在这个大楼里，一层一层的走过，过去一道又一道的检测。”

落了灰的大门被打开，夜莱先一步走进去。

这里已经没了厉痕在时的那种光鲜亮丽，灰蒙蒙的安静。

夜莱弯腰捡起来一个东西，“这个遥控器，是能控制蓝光路线的。”

她轻轻一按，大楼一楼的地面上，突然亮起来无数条线路。

那是所有机器人行走的路线。

按部就班，谁也不会跟谁撞上。

夜莱走向中控的电箱子旁边，当电闸一拉，整栋大楼的设备瞬间启动。

一道机械化的女声，响彻整栋大楼——

“欢迎来到人间。”

“当年妈妈就是听着这个声音，来到外面的那个世界的。”夜莱对三个孩子讲。

她带领三个孩子如同在观光一般，讲述着每个东西的作用。

“这个地方，是维修室。”

“妈妈进来过好多次。”

隔着玻璃墙，他们能看见里面各种各样的机械，看着虽然没有手术刀那些东西可怕，可还是会让人毛骨悚然。

“看见那个外壳了吗？”夜莱隔着玻璃指着某个角落。

角落处，那个看起来崭新又精致的外壳正安安静静的站立在那。

“它曾陪伴了我很久很久。”夜莱闭上眼睛：“现在我会好奇，当年我怎么就忍受得了穿那么厚重的外壳的呢？”

“你们不是都好奇妈妈是怎么来的吗？妈妈告诉你们了，我就是从这里诞生的。”

直到一道门被推开，办公室后面的墙上，挂着许多个奖状与奖杯，而那上面的名字，多数都是夜莱。

她看着那些曾经视如己命的荣誉，轻轻笑了：“妈妈曾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ai。”

“我断过胳膊，断过腿，甚至无数次险些丢了命。”

封世妍仰头看着，眼睛都红了。

而后面的景家夫妇早已掉下了眼泪，他们自责，愧疚，还有心疼。

封延则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不过还好，我撑过来了，我现在是你们的妈妈。”夜莱笑的温柔。

今天她想再看看这个地方一次，然后准备与封延一起，将这个地方清除掉。

“你确定吗？”封延问她，“确定让这里消失吗？”

“确定啊。”

夜莱环顾四周：“我虽然恨厉痕，但我的确感激他给我的生命。只是这里的存在，会让许多跟我一样的ai，忘不掉那些不是人的时光。而且我也相信你，会利用好这块地皮。”

封延如今制造的真人ai，都是以自愿为主，不是自愿的，他怎么都不会同意。

在这里逛了很久，封延对着三个孩子说：“想要的全让莱福带走，剩下的爸爸就都处理掉了啊。”

“好！”

莱福在五分钟后，彻底沦为了搬运工，一趟一趟的搬运三个孩子要的东西。

办公室的抽屉里，夜莱将厉痕的一张照片拿走了。

她没有摆在家里，而是让人缩小，放在了钱包中。

有些恨，不会消失，但并不妨碍其他感情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