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还真是四个坑和一个棺材呢,棺材里坐着的是人吗?”大诚心中默默地盘算,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不顾漆黑的院子和厚重的雨幕,大步向前走去。
房间又一次亮起灯,苍老的声音问道:“小伙子,你想做什么?”
大诚尚未回答,瓜头说道:“诚诚,打伞的人和厨师就在咱们身后,俺建议你别冲动。”
大诚大声说道:“刚才打雷打闪时好像看见不得了的东西。”
苍老的声音说道:“你卖肉送肉而已,有必要关心我家的东西吗?”
大诚说道:“我看见的绝不是寻常的东西,为了您的安全还是得确认一下,如果真有问题,可以帮您报警不是?”
“如果真有危险的话,我们自己可以报警。”打伞的人说道:“你的肉已经送来,咱么之间的交易算是彻底结束,至于家事不劳烦你操心,请回吧。”
大诚没有理会,又往前走几步,可是面前漆黑,什么都看不清。他又想起《低防》中的话——梦惊幻扰,霎出刹失。意欲重归,唯心同觉。不顾安危,无暇多思。如睡梦酣,再见方知。意思是说,梦中或幻象里出现的某些现象一闪而逝,要想重新见到,就得让自己的心在梦中或幻象里再睡一层,且不去想太多,也不必担心被害,只要睡得酣然,就能亲历所见与所想。
雨水一刻不停的冲刷在大诚的身体上,将衣服浸透得薄如蝉翼。大诚盘腿坐在地上,像个念经的和尚,不去考虑环境的恶劣,坚决闭目入眠。他本就是在噩梦当中,去往下一层次睡眠的困难程度因人而异。向来憨厚朴实的大诚心态平稳,没有耗费多少力气便进入睡眠。他心中念着闪雷,浑浑噩噩的再睁开眼时,雷光冲天,且没有半点退去的意思。
雨幕不再移动,却可以被破坏,身后打伞的人和身边的瓜头像雕像一样站立不动。
创造出虚假时间的梦境在这一刻失去时间,这就是《抵防》中传授的套梦境界。
大诚起身往前走去,炸雷将黑夜变成白昼,四个坑和一个棺材就像暴露在巨大的白炽灯下,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简陋破旧的棺材已经有些年头,敞开的棺材盖歪歪扭扭的横在地上,棺材里坐着一位老人,老人为女性,拥有花白的头发和褶皱的肌肤,手脚极小,面色灰白,布满星星点点的斑。旁边四个坑中的一个,躺着脸上有疤痕的厨师,另一个坑中躺着身材相对矮小的男人。大诚看向另外两个坑时,坑中像被填满浓墨,看不清是否躺着人。
了解完细节,大诚却不知该如何离开,直到空气越发凝固收缩,将他无限挤压后才转醒过来。瓜头早就急火攻心,问他为何闭口不言。大诚暂时没有理会,而是对屋里的人说道:“老人家,既然这是您的家事,我就不管啦。”
大诚转身往回走,不明就里的瓜头紧随其后。与打伞的人和厨师面对面时,大诚没有展现出丝毫恐惧,反倒用凶巴巴的眼神紧紧盯着对方。厨师早就在气势的对决中败下阵来,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
打伞的人依然打着伞,巨大的帽檐照例遮住大半张脸。眼看对方既无动作,又不打算让开,大诚低声问道:“兄弟,难道不管闲事也不行吗?”
打伞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紧紧地攥着雨伞柄,好像在压抑心中的愤怒。瓜头注意到这个细节,死死地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以保护大诚的安全。黑暗中只剩下雨水的声音,早已湿透的大诚不再介意脸上的雨水,不动如山的站在打伞人面前,似乎可以透过帽檐看见下面的脸。忽然间大门那边传来木头掉在地上的声音,挂在门栓上的木头自行脱落,一阵风吹来,门吱呀呀的敞开一道缝隙。
打伞人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向侧面一闪,说道:“你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