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道上,马蹄哒哒,速度之快迅疾如风虚影重重,说是日行千里都不过分。
寻常的马当然跑不了那么快,张长生特地用御风术和千里马行术给这普通马开了外挂,一个是跑起来如风迅速,另一个怎么跑都不觉得累。
出公差当然不会自己掏钱,掌薄不知道张长生的真正实力,甚至都想让他带马车拉走,顺便再指雇个镖师跟着,这还得了,张长生要的就是自由自在,在他极力反对下,向掌薄再三保证圆满完成任务,掌薄这才放他一个人离开。
临走时,还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这孩子要不是脑子太笨,他还真想认了当个干儿子,为他谋一份正经差事。
黑鬃烈马呼啸了半天,一路上跋山涉水,穿越沟壑,见到的劫匪绺子不计其数,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北方多镖局,一旦离开本地家族的庇护,人就变得势单力薄,有镖师好歹震慑歹人,他驾马时甚至见过因为拿不出钱,被吊死在树上的过路商人。
在荒山野林里,碰到山匪绺子,下场只有一个,要么破财免灾要么人头落地,有了镖师,那至少还能搏一搏,因此,做生意的商贾士绅,那更是把镖局和镖师看做生意做成的保证。
虽然殡葬司同意张长生单枪匹马入唐岭乡,可为了他的个人安全还是给他拿了一面铜牌,上刻“殡葬有司,衙门办案”。
铜牌红穗子在急速奔跑下扑闪乱动,让人一眼就看到他拿的是什么,不知道是不是铜牌起了作用,这走了那么长时间,也不见绺子来麻缠他,哎,疏松筋骨的机会又没了。
勒紧缰绳,黑鬃马前蹄踏空仰天嘶鸣,过了这道山坳子,前面就是唐岭乡界碑,从绵延起伏的山林向前看,唐岭乡以界碑为分界线,好似隔开一道透明屏障。
外界冰雪消融,草木抽芽,一片绿意盎然,唐岭乡以内却土地干裂,草木枯萎,本该蔓延绿意的森林遍布黑黄害虫,像是被烧毁的枯林,庄稼地更是寸草不生,如蛮荒焦土。
唐岭乡闹蝗灾,根本不是一时半会,而是遭殃数年,树木早被啃死多年不见新叶嫩芽,动物走着走着就会倒下,然后被守在旁边的野狗分而食之,有那迷信的乡野老翁会说,唐岭八年蝗灾,大概是得罪了土地爷。
还有个现象更吊诡,唐岭乡的蝗虫似乎只在界碑内活动,哪怕出了界碑,也会立即飞回去,蝗虫过境都是走一路吃一路,专门堵在一个乡镇饿死也不走,怪倒是稀奇。
杀灭蝗虫,重埋稻谷不行吗?
早就做过,蝗虫杀不干净。
前天晚上把捕虫网散开,还不到一天时间就爬满蝗虫,第二天一看,早被撕咬得稀烂。
也怪不得乡野里总是传言,肯定是唐岭乡的人得罪了土地爷,要不然怎么会闹那么重的蝗灾。
乡野民间,一旦出先邪门的事,最常做的就是请道士和尚做法祈福,但是有那道僧一听说是唐岭乡,吓得连界碑都不敢进,即便强行入了村庄,也会离奇死亡。
怪力乱神的事情先放一边,说点跟老百姓的生命息息相关的,每逢天灾内阁都要拟出章程,责令开仓放粮。
蝗灾头几年,赈灾官吏为了做做样子还算清廉,虽然分到百姓手上的粮食很少,至少是有东西,近些年国库因为拨给东南将领抗倭,财政即便捉襟见肘,户部也是年年拨给赈灾银,可是……蝗灾却越赈越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