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妤殁了?”
素修失手将茶盏打翻在地,胸口顿时憋闷不已,抬眸望向带来消息的訾尘和玉姿,想要得到这是假消息的回应,訾尘与玉姿仍然重复了刚才的话。
玉姿道:“公主,此事应当是真的——奴婢去尚宫局应卯,看到掖庭宫里里外外都忙得不可开交,尚宫局和尚仪局的女官们都去昭阳殿禀告——婕妤于今日丑时殁了。”
素修瘫坐在床榻之上,眼角噙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世事真是无常,明明前些时候还在一起相谈甚欢的人,现在就殁了,再也见不到了。
“我还在想着等婕妤从慎行殿出来以后,为她洗洗蒙在身上的冤屈与尘埃,没成想她带着冤屈与尘埃永远的离开了。”
与萧婕妤曾经相处的一幕幕在面前来回闪现,素修回忆起初见萧婕妤时的那个雨夜——雨不大也不小,萧婕妤一身雨水,来找她借光诵读李长吉的诗,那副陶醉的面容至今印在素修的脑海中,萧婕妤手不释卷,沉醉其中的模样很是迷人,素修不止一次为李长吉在异国他乡还有知己感到高兴。
如今,萧婕妤竟也随着她的最爱去了,在另一个无烦无扰的世界可以安心喜欢她喜欢的人,讨厌她所讨厌的事了。
“原来一个人离去,是如此简单,待到来日,我是否也是这样简简单单离开,将所有的情绪带走,不留下一丝痕迹?”素修目下清泪,哀伤不已。
“华裾织翠青如葱,金环压辔摇玲珑。
马蹄隐耳声隆隆,入门下马气如虹。
云是东京才子,文章巨公。
二十八宿罗心胸,九精耿耿贯当中。
殿前作赋声摩空,笔补造化天无功。
庞眉书客感秋蓬,谁知死草生华风。
我今垂翅附冥鸿,他日不羞蛇作龙。”
这是萧婕妤最喜欢的一首诗,婕妤诵读此诗时的飞扬神情又一次徘徊在素修的面前——婕妤为写此诗的李长吉受到知遇之恩感到高兴,也流露出了希望自己也能“生华风”,在一片沉寂如死水的宫中安然无恙,可最终还是力有不逮,被沉寂的死水所淹没。
玉姿壮着胆子上前说道:“公主,奴婢有一言要说——公主不应该如此伤心,也不应该哭泣——萧婕妤是燕人,突然殁了,也轮不到咱们为她伤心,这眼泪还是让他们燕人去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