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时郭长歌才从房间出来,而曲思扬还在里边睡着。早就在外候着的丫鬟上前询问郭长歌想吃点什么,他摇了摇头,只让人不要打扰曲思扬睡觉。
小丫鬟福了一礼,正要退走,郭长歌却又叫住了她,“带我去找你们家主吧。”
他忽然很想要一醉方休,而要喝酒,苏善君绝对算得上是个好伙伴。可就在小丫鬟领他去见苏善君的途中,他却碰上了他现在最不想见的人——温晴。
成乐和温晴刚刚赶来拂柳山庄,才与众人见过,现在正好是苏素染领了两人来找郭长歌。
虽然不想见,但已见到了,又不好逃走,郭长歌也只好在庄园中选了处幽静舒适的所在,又让人上了些酒来看着解馋。
假山,清泉,翠竹林,八角凉亭下,只有郭长歌、温晴和成乐三人。
郭长歌坐在石桌前,看着桌上白瓷的酒壶酒盅,还有盅里斟满的淡绿色佳酿。他心里还存着些希望,如果现在苏善君再来拉他喝酒,他一定什么都不管不顾。
成乐和温晴倚坐在亭周的栏杆上,两人都用一种平静的目光看着郭长歌。
郭长歌一直不开口,终于成乐沉不住气了,道:“昨晚给你添麻烦了,对不住。”
郭长歌看着酒盅里的涟漪,轻轻摇头。
“你怎么了?”成乐问。
“喝酒吗?”郭长歌反问。
成乐皱眉不答,但温晴突然上前道:“喝,我陪你喝。”
说着她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然后又道:“你最好别喝醉了。”
郭长歌眼都不抬,还是盯着他那杯酒,“那还有什么意思?”
温晴道:“那你走吧,去找能陪你喝醉的人喝。”
郭长歌没有走,不过过了一阵才终于抬起视线,苦笑。
成乐站在温晴身后,问道:“你笑什么?”
郭长歌看着温晴道:“如果说水与火是相反的,那对我来说,酒和小晴姐也是相反的。”
成乐不解,“这话什么意思?”
温晴笑了笑,看着郭长歌道:“你喝酒的时候总是很开心,所谓相反……难道是看见我就不开心了?”
郭长歌道:“开心有时也未必是件好事,不过我的意思是,小晴姐永远都是那么清醒,面对你时,我也不得不清醒,而酒正好相反。”
温晴道:“清醒是好事。”
郭长歌道:“可有时也会很痛苦。”
温晴道:“痛苦有时也未必是件坏事。”
郭长歌看着自己这位亦师亦友的伙伴,叹息一声道:“你问了吗?”
温晴点点头,“这件事还得从李壬棠说起。”
郭长歌道:“你慢慢说吧,我听着。”
温晴顿了顿,开口道:“在七前辈口中,李壬棠是武功比现在的她,都要强上数倍的人,也就是说,当世第一的高手在他面前,与不会武功的人在我们面前无异。而且不止武功,琴棋书画,医相星卜,这世间的一切,他似乎无一不精,无一不是世间翘楚。他年轻时以一己之力击破千军万马建立不世奇功,功成身退隐居深山后,便更醉心于钻研武学和其他各种学问,着作出大量书籍……”
听到这里,郭长歌道:“他着书,自是为了流传于后世。”
温晴道:“嗯,为了实现这个目的,那些受他恩惠而追随他的人,全都被赋予了守护的职责,被当作守护他着作的工具,谁都不能擅自离开仙山。”
郭长歌道:“也就是说,那些人一辈子都得待在山上。”
温晴道:“没错,而更可悲的是,李壬棠虽然会教他们一些武功,但真正高深的武学,却完全禁止他们接触。在七前辈出现之前,李壬棠最喜欢的就是你那两位师祖,但他们也不能接触全部武学,于是那两位武痴同样对李壬棠很不满,所以当年七前辈才能说动他们帮她逃走。”
郭长歌道:“当年的真相果然不是我了解的那么简单。”
成乐在亭中踱步,道:“当年的事,我父亲是从我母亲那里听来的,而我母亲听的是李壬棠本人的进述,按七前辈的说法,李壬棠那么聪明,那么清醒,绝不会被小人蒙蔽,我不明白这中间怎会有误会的?”
郭长歌笑了,“怎么,和七前辈聊的时候你不敢问,在这儿问我来了?”
早上和白钰儿聊的时候成乐的确是不敢问,这时被说中,他脸唰地变红,脚步也停下了。
郭长歌还不饶他,“是觉得得靠她来救你父亲,不敢惹到她?”
成乐脸更红了,温晴忽然开口道:“我从公子和其他你不认识的人那里听了一件事,然后告诉了你……”
“什么?”成乐看向她,才知道她是在对郭长歌说话。
只听她接着道:“如果你问我我是从哪听的,我自然告诉你是公子说的,你不认识的人只要你不追问,我大概不会提起。”
郭长歌道:“你的意思是,少庄主的母亲从李壬棠那里了解的,只是故事的一部分?”
温晴道:“当年也不是所有人都离开了仙山,就算李壬棠很清醒不会被蒙蔽,知道一切真相,也有不知道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