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真真假假,本就难分,真未必好,假未必坏,真中往往有假,而假中,总也能见出真来。
这道理并不难解,可世人大多只执着于辨个确实的真假,却不论好坏,不顾人心。
郭长歌一边静静听着,一边啜饮清茶,青瓷杯在天光下反映微弱的光芒。
温晴的话还没说完,在郭长歌放下茶杯后她又开口:“还有思扬,就算梦是虚假的,但她对你的关心和对未来担忧却再真实不过,不是么?”
郭长歌道:“我不怀疑。”
温晴道:“我也不怀疑,一件事便是有万一的可能会伤害到我们中任何一人,百生都绝不会去做……”
听到这里,成乐看着郭长歌道:“我也不会,晴儿不会,思扬不会……只有你……”
郭长歌没有开口回复他这未说完,却已说得很明白的话,也没有用视线回应他七分愤慨、三分鄙夷的眼神。不过温晴的视线仍接在郭长歌暗淡的眼眸中,让他逃也逃不开。
过了片刻成乐又道:“话已经说尽了,最后再告诉我们一次吧,你打算怎么做?”
郭长歌终于看向他,很快地回话道:“我会去找小艾回来,但话并没有说尽。”
成乐奇道:“你还想说什么?”
郭长歌看着他道:“我们三人,小晴姐去问了七前辈,得知了当年的真相;我问了思扬,被她的梦所影响;你呢,你问了没有?”
成乐不解地皱眉道:“问什么?问谁?”
郭长歌道:“当然是问你最想知道的问题,你觉得是问谁?”
成乐一瞬间恍然,余光瞟了眼温晴,却道:“我没什么想问的。”
郭长歌淡淡一笑,“看来是还没问,现在问也好啊,正好我也想知道。”
成乐道:“那本就是你提出的问题。”
温晴对郭长歌道:“我知道,你不过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愿意帮你……又何必让公子来说?”
郭长歌道:“我问过了,可‘底线’这样答案并不能说服我。或许少庄主来问,你会有不同的回答呢。”
成乐道:“不愿意就是不愿意,这就够了,谁也不能强迫晴儿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郭长歌看向他道:“这样你心中就没有疑惑了吗?”
成乐道:“我的疑惑不重要。”
郭长歌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是么?”
成乐正要斩钉截铁地给他肯定的回答,温晴先开口了。
“有些事只有自己经历过,才能真正明白,说是说不清楚的。”
“这话你也说过不止一次了,但何不试试呢?”
温晴长叹一声,沉默良久,但终于还是开口:
“你说人生在世最难做到的事是什么?”
“人力所不能及的事便有千千万万,哪有什么最难。”
温晴摇头,“最难的,是明明能做到,明明也想做,却不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