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佳怡连忙去追。
砰!
郭诗潼和刚上来的高媛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两人都失去平衡,跌在地上。
蔡佳怡扑过去,将郭诗潼按住,没想到郭诗潼的力道大得恐怖,她几乎控制不住对方。
郭诗潼嘴里还喃喃着:“报复……拿走你的书,报复你……”
“郭诗潼你疯了吗?把我的书还给我!”冷汗打湿了额头,蔡佳怡提高了音量,又看向高媛,“别愣着呀,快来帮忙!”
高媛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人:“怎、怎么了?”
“她偷我的书!”
“啊?”
高媛手忙脚乱地扑过去,和蔡佳怡一起扭住郭诗潼一只胳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成功按在了地上。
按道理,这一片混乱,应该早就惊动了其它寝室的人。
只是今晚恰好有迎新晚会,这一层住的都是新生。
此时,除了三人,再没有第四者。
突然,郭诗潼“啊——”一声尖叫,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好痛!蔡佳怡!高媛,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放开我!!”
……
半小时后,接到消息的辅导员匆匆赶来了。
今年负责心理学大一的辅导员是名女助教,还在读研究生,才二十五六岁。看着三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女孩儿,她只觉得眉心突突地跳着生疼——学生打架,还是女生、群架……
自燕大建校以来,这种事发生的次数用“屈指可数”来形容都过分了,换而言之,就是开天辟地第一遭。
怎么……就让她碰上了呢?
她把蔡佳怡三人领到了办公室,先让她们坐下,问了三人的名字,然后拿出纸笔,又打开手机的录音,才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先把事情的经过再说一遍,说得详细点。”
蔡佳怡和高媛还没开口。
“她们两个合伙打我!”郭诗潼先跳了起来,抬手指着蔡佳怡和高媛,一脸委屈地喊道。
高媛没见过这阵势,慌忙道:“辅导员,不是这样……”
“你叫郭诗潼,对吧。”辅导员揉了揉眉心,心底升起一丝厌烦,“先别这么激动,坐下来,等我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是听你一个人说她们打你就够了的。”
这时候,蔡佳怡才轻声缓调地开了口。
“对呀,辅导员老师看的是事实、是证据,不是比谁嚷嚷的声音大,比谁告状的速度快的哦。”
辅导员欣慰地看了她一眼。
总算有个能讲道理的。
郭诗潼咬了咬牙,坐下了。
“蔡佳怡,你先说吧,怎么回事。”辅导员又扫了一眼郭诗潼和高媛,“等她说完,有不对的或者不全面的地方,你们再进行补充。”
郭诗潼再不甘心,也只能闭了嘴。
蔡佳怡也没有添油加醋,只是把事情从头至尾地如实说了一遍。
这期间,她的语调始终维持在一个平稳范围里,不会过高,也不会过低,没有过快,也没有太慢。
自然而然地,让人生出信任之感。
最后,蔡佳怡做了个总结:“大致就是这样,我一回寝室,就看到郭诗潼偷我的书,为了拿回书,才让高媛帮我一起抓住郭诗潼,发生了冲突。”
辅导员听完,已经基本相信了她的话,但出于走流程的需要,还是向郭诗潼和高媛问了句,“你们呢,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高媛摇了摇头:“没有,就是蔡佳怡说的那样。”
郭诗潼却倍感委屈,辩驳道:“我没偷她的书,她在胡说八道!”
辅导员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声音冷了几分,“你说你没偷她的书,那她的书怎么会在你手里?还有,你不在操场上看迎新晚会,一个人回寝室又是想干什么?”
郭诗潼被问得张嘴结舌,找不到适当的回答。
她也觉得莫名其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为什么会从迎新晚会回到寝室,还拿了蔡佳怡的书?
……简直像是中了邪一样。
教导员清了清嗓子,说:“现在,事情经过我已经大致了解了,郭诗潼同学没有经过蔡佳怡的允许,就擅自拿她的东西,有错在先……不过,有话可以好好说,动手冲突就不对了。所以,蔡佳怡和高媛你们也有一定责任……”
顿了顿,她的语气放和缓了几分,笑着说,“依我看,一个寝室之间偶尔闹点小矛盾,也是正常的。只是一点小问题,我们内部解决就行了。嗯,郭诗潼你现在向蔡佳怡道个歉,再把书还给她。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郭诗潼咬了下唇,自觉委曲求全地说:“好吧。”
蔡佳怡的唇角却浮起了一抹带着冷意的轻笑,淡淡地说:“抱歉,我不接受。”
事实上,她知道教导员是想息事宁人,毕竟说起来,郭诗潼只是偷了一本书,算不上什么严重问题。
所以,会采取这种和稀泥的方式,实属人之常情。
只是常情归常情,未免过于不尊重她这个受害人的心情了。
而且……如果郭诗潼偷的是其他东西,以她的性格,轻易不会和人撕破脸,可能辅导员说算了,她也就算了。
但这本《小王子》,其中蕴含的秘密太多,也太重要。她怎么可能轻易当没发生过?
何况,今天闹了这么一出,她和郭诗潼的关系已经彻底走到最恶劣的那一步。
她又不是傻子,会仍然将这么一个定时炸弹留在身边?
“那你要怎么样?”
郭诗潼顿时炸毛了,她转头瞪着蔡佳怡,极尽忿忿地道,“一本书而已,又不是多值钱的东西,就算我拿了,现在原物奉还,再给你道歉还不够吗?难道还要我去坐牢?天底下无论哪个国家的法律,也没有一条说偷了本破书就应该坐牢的吧?”
教导员也苦口婆心:“蔡佳怡同学,为了一本书,没必要这么较真吧,同学之间相处,多少会有点矛盾,我们要尽量心胸开阔,互相包容……”
“如果它只是一本普通的书,我适当地扮一回圣母,倒也没关系。”蔡佳怡突然打断了她。
“可是……?”
她直视着辅导员,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这本书对我的意义不一样,在我人生最痛苦的时候,是它给了我唯一的希望、唯一的力量……你觉得,如果我真的失去了它,会遭受到什么样的打击?还是说,即便是这样,你也认为,我必须选择包容,必须选择原谅,即便——我是受害者?”
她的声音依旧不高,也不咄咄逼人,但每一个听到的人,都清晰无比地感觉到,她丝毫没有要退步的意思。
辅导员只能问:“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我的底线,就是她至少要换寝室。”
蔡佳怡说。
辅导员愣了一下,接着摇头:“换寝室不是小事,需要院里领导的批准,还得有正当的理由,像你这个理由是不可能获批的。”
郭诗潼则是发出一声冷嗤:“你以为学校是你家开的啊,想让谁换寝室,就换寝室?”
辅导员又说:“我看郭诗潼同学只是一时糊涂,也不至于非要换寝室吧。”
蔡佳怡抿了抿唇,露出为难之色,“是这样的,刚才郭诗潼她的举动很怪异,还说了不少奇怪的话……我感觉她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稳定,心里有些害怕,不想再和她同处一室……”
“奇怪的话?”教导员愣了一下,问,“她说了什么?”
“她不停喊着要报复我,”蔡佳怡说:“嗯,高媛应该也听到了。”
辅导员看向高媛,高媛点了点头,“是啊,我也觉得奇怪,那时候,郭诗潼眼睛直勾勾的,嘴里却一直喊着在报复,报复什么的。”
辅导员瞥了郭诗潼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如果这个叫郭诗潼的女生真有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那蔡佳怡要求她换寝室,理由就很充分了。
而且,学生有精神疾病的话,可不是一件小事,必须尽快上报给院系领导才行……
听到蔡佳怡和高媛的话,郭诗潼慌了神,怕辅导员真的以为她有什么问题,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辅导员,我没病,是有人叫我来报复蔡佳怡的!”
众人齐齐一怔。
辅导员皱眉,立即问:“有人让你这么做的,是谁?”
郭诗潼用力思索,过了许久,她突然抬手捂着脑袋,神情变得有些慌乱,“我想不起来了,”
辅导员疑惑,“想不起来?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郭诗潼神情惊恐地摇着头,“那个时候,我的脑子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对我说——拿走她的书,报复她……但我不知道它是从哪儿来的,又是谁……”
蔡佳怡忽然抽了口冷气,微睁眸子,轻声说,“辅导员,难道她……有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