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涌出，李其姝已经是泣不成声。

阿皎深叹一声，只觉得心中堵得难受，将她拥进怀里，“其姝……”

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兄长，清秀文雅，本来已经定了亲事，可是如今……全成了泡影……”李其姝靠在阿皎的怀里，“你那日一句话点醒了我，我要留着命，才能将王胜加之于我的屈辱和仇恨悉数奉还！”

阿皎隐隐猜到了，“所以你要入宫？”

“王胜家中本不过是农户，全因王姌得幸于陛下而鸡犬升天，若非王姌，他又如何能够横行霸道，若非王姌护持，他又哪里来欺男霸女的资本？”李其姝道，“王姌一家并不像卫皇后一般，外戚显贵，家中兄弟莫说侯爵，连个官位都没有，只要扳倒了王姌，要王氏族灭简直易如反掌。”

她的声音里，隐隐透出了一丝狠戾。

“既然不论开在高堂，还是乡野，都免不了被人采折的命运，那么为何不做那锦上之花，被天下最尊贵的人握在手里？”

烛火微微一动。

阿皎看着李其姝，此刻的她透出了一丝和平日婉约柔和不同的美，傲然高华，是悬崖峭壁上那朵高岭之花。

“阿皎，你会瞧不起我么？”

李其姝问她。

阿皎摇了摇头，将手中的梅子酒与她轻轻相碰，“我自己的日子都过得一塌糊涂，哪里来看低你的底气。成则卫子夫，败则戚夫人，其姝，莫要后悔。”

“不悔，因我已无路可退。”

“那望你得偿所愿。”

李其姝笑起来，将杯中温酒一饮而尽，“多谢。”

此夜之后，李其姝常常来寻阿皎。阿皎有时候也会给她试一试修容膏，李其姝看着镜鉴之中那个口眼歪斜的自己，笑得不能自已。

她很少这样放肆地笑，倒是很有这个年纪女子的娇俏灵动，阿皎和她笑闹做一团。

这时候已经是深冬，乐馆的后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们二人的笑声。

长安的乐馆比之中山国的要阔气不少，但是并不是开门做生意的所在，因此在章台里中便显得有些门庭冷落。乐馆中除了李其姝这般美貌娇俏的少女，每日习艺之外，还养着很多乐师伶人，讴者舞姬。只要哪处高门上要宴饮宾客，温姬便会送去合适的倡人，为其宴间助兴，有时候光是她们带回来的缠头都能抵上十余匹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