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懒散地打趣她,“是啊,你如今负债累累,样样都缺,也是无从下笔。”
挨了阿皎狠狠一眼,他摇头在竹简上落笔,阿皎凑过来,“你给我写的什么?”
霍去病看她眼巴巴的,像只瞪大了眼的兔子,玩闹心起,便举起来不给她看,阿皎伸手去抢,被他抢先一步投入了荷灯内,随水荡开去。
阿皎没能抢到,还维持着巴在他身上的姿势,见那荷灯被他一展长臂荡入水中,心急地问他,“你写的什么啊?”
霍去病不说,她就揪着他那件油光水滑的黑羔裘领口使劲摇,一双眼睛牢牢地瞪着他,“你写的什么呀。”
霍去病本来还想耍无赖,但是见她一双春泉般的眸子澄澈清净,心里那一点逗弄的心思骤然间烟消云散。他捏起她右手,以食指在她掌心轻轻写了四个字。
阿皎觉得手心有些痒。
他收起手,问她,“知道了么?”
阿皎点头,心里突然一跳。
他写在掌心的是,万事顺遂,长乐未央。
他笑,“麻烦的事情太多,这八个字最适合你了。”
阿皎嫌弃,“人人都说,一点诚意都没有啦。”她报复性地在霍去病的竹简上写了四个大字。
“什么?”霍去病夺过来,“娇妻爱子?”
“你现在不就缺这个么?”阿皎暗笑,面上却一本正经,他写个平常的,她便回敬一个恶俗的,又在下面加了个落款。
孰料霍去病却并不曾露出嫌弃或是无语的神情,而是扬眉笑道:“很好,快点放了吧,我们去北阙灯市,再不去,那里的小吃都要收摊了。”
他不由分说地将那盏荷灯飘入水里,一手拉起阿皎,一手捞起那盏琉璃灯,“走了走了。”
阿皎匆匆回头,看见最后的那两盏荷灯在河渠水中飘飘荡荡,汇入了一片闪闪烁烁的水灯中。
会实现么?
阿皎回到乐馆时,已经是夤夜,她为了不惊动守卫,提着那盏琉璃灯,翻墙进去了,立在墙头上的时候,不自觉往后看了一眼,看见灯火昏黄中,立于后门的霍去病。
他似是对她笑了一下。
阿皎回到院子里,她的屋内还有隐隐的灯火,推门进去,强撑着还没有睡的兰泽迎出来,打了个哈欠,“娘子怎么玩了这么久才回来啊,可担心死我了。”
阿皎揪了揪她瞌睡连天的小脸,“担心得都睡不醒?”
兰泽嘻嘻一笑。
阿皎将手中还温热的栗子递给她,“知道你喜欢吃糖炒栗子,我捂在狐裘里带回来的,还热着呢。”
“啊!谢谢娘子!”兰泽欢喜地接过那一包糖炒栗子,“娘子对我最好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接过阿皎手中其余的东西,竹编的小猴,面塑的仙子,还有一盏琉璃灯。
“这灯好精巧,是水晶琢磨的么?”兰泽笑着道,“我今日听芜芳姐姐她们说了很多长安元夕的节俗,据说长安元夕夜里成就许多有缘人呢。”
“是么?”阿皎解下狐裘,“我今日却一对都不曾见到。”
“那估计是娘子太迟钝,她们都说,若是有郎君心仪哪位娘子,便会提一盏灯给她,若是娘子接受了……娘子,狐裘掉了,娘子?”
“嗯?”阿皎反应过来,去捡掉落在地上的狐裘。
“这盏灯是娘子买的么?”
“是啊……”阿皎随口答道,“就是……看到一个摊子,觉得灯还不错。”
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觉得脑中乱成一团。
霍去病作为一个土生土长长安人,对元夕节俗既然如此清楚,那么应该不会不知道这盏灯的含义吧。
她匆匆去净房沐浴,热气一蒸腾,本来就乱的脑子就又成了一团糊。
那他提着一盏灯在后门等她,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