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从人听到霍去病的名头,先是一怔,随即便惊喜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原来是……原来是骠骑将军,男君……男君可是日夜都盼着您来呢!”
还未走至中庭,便有一大帮人迎了来,为首的是位不惑之年的男子,面上有惊喜又有惭愧之色,手颤抖着不知该不该伸出来,身边跟着的是位衣着简素的女子,看着沉着淡静,右手拉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少年生得爽朗俊秀,阿皎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眉目初初一看有些眼熟,看多了才发现,与霍去病有几分相似。
心中的猜想得到了印证,又有几分不知是惋惜还是酸涩的情绪,原来这就是霍去病的生父啊。
霍去病虽然如今位同三公,功封列侯,只是他的私生子身份却是他的一块心病。也不知道他筹谋多久了,终于还是寻访到了此处,知道了自己生父究竟是何人。
“不知将军远道而来,老臣有失远迎,实在罪过。”霍仲孺正要下拜,便被霍去病扶住。
霍去病道:“去病早先不知道自己是大人之子,未曾尽孝。”
霍仲孺愧不敢应,只能道:“老臣得托将军,此天力也。”
阿皎听见霍仲孺应对着的一些场面话,心底冷笑,但是看见霍去病的神情里有几分真挚,便也不再表露出来惹他不快。
目光移开,她看见了一直知趣地立在一旁的霍仲孺之妻和那个少年,少年看见阿皎看过来,露出一个爽朗的笑来,倒是让人无法心生厌烦。
今夜自然是理所当然地在霍府住下,用了慵食之后,霍去病和霍仲孺去了书房,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是阿皎从霍去病的背影之中,也能感觉到他的愉悦。
霍去病是个重情义的人,哪怕是昔日不肯娶卫少儿的霍仲孺,在他心中也是有极重的分量的。
先前她听人提起过,男子加冠之后当由父辈为其取字,陛下在霍去病冠礼之上亲赐“辟疆”二字,希冀他日后拓土开疆,建立不世功勋,却被霍去病拒绝。
他寻访生父之心,一日也没有忘记过。
霍仲孺之妻刘氏为人倒是很和善,用完慵食之后还来同阿皎说了会儿话。霍去病方才在席间提及阿皎时,称“吾妻”,阿皎不便在人前驳他,便也不曾纠正。刘氏见阿皎衣饰华贵,容色倾城,猜度阿皎身份不凡,也不敢令阿皎执子媳之礼。
只是刘氏言语之中,倒是露出希望阿皎能在霍去病耳边美言几句,为霍仲孺在长安谋一谋前程的意思。
阿皎微微冷笑,实在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霍去病早在此次出征之前便得知霍仲孺所在,先是令人为其置办田宅,购买仆婢,又在班师而回的路上特意来拜访生父。谁知霍仲孺与刘氏便是这样还不知足,希冀着能够攀上霍去病这位显贵,鸡犬登天。
倒是一边的少年心直口快,“母亲,人人都是子女依靠父母荫庇,何来父亲靠着子女的荣光升迁的道理?”
一句话说得刘氏面色发红,转过脸来斥责完儿子之后看见阿皎唇边一抹淡淡冷笑,心知所提实在是不合时宜,便又岔开去谈些别的。
阿皎倒是意外,看向那个叫做霍光的少年,这是霍仲孺与刘氏之子,大约算是霍去病同父异母的弟弟,生得端方爽朗,人品倒也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