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皎在踏入门槛时,微微一顿,对纭蒲道:“听闻许多良医都束手无策,若是白驹不能诊出病端,还请长公主宽宥。”
纭蒲道:“婢子自会禀报长公主殿下。”
阿皎微微一笑,她只是想来看看曹璧君得了什么病,可不想就这么轻易地将曹璧君治好。
左右她今日既没有带来药箱,又饮了几杯酒,便是到时候查不出来致病的因由,长公主殿下也不能为难她。
曹璧君正沉沉睡着,看着消瘦了不少,面色蜡黄,红斑自面上一直蔓延到脖颈之上,极为可怖,阿皎撩起曹璧君的衣袖,发现她的臂上也遍布红斑。
她问道:“女君身上这红斑是何时长出来的?”
一边的侍女欲言欲止,倒是纭蒲接过了话,“是春日宴过后数日,小女君先是神智混乱,两日之后便生出了红斑,试了各种药物,都不见起色。”她目光落在阿皎身上,“敢问娘子,我家女君身患何病?”
阿皎柳叶般的眉微微一挑。
病?
并非是病。
不过是东方朔下的蛊。
一个小小的蛊,并不致命,只是极为折磨人。
阿皎研习了一段时日的蛊术,大致能判断出来,此蛊来自夜郎,解起来也简单,无须什么灵丹妙药,只需要蛊皇之血便好了。
她身怀蛊皇,血为至宝,一般的蛊虫都会屈从于蛊皇之血的召唤,即使沾染蛊皇之血后会渐渐僵直死去,亦趋之若鹜,如同飞蛾扑火。
东方朔并未下狠手,这蛊不过是毒性最弱的小蛊,十余日便可炼成,因此入人体内也并无什么大碍,若是毒性再强一些,便不是这么好去的了。
没想到师伯为了替自己报仇,倒是下了血本了。
阿皎的眉眼微微凝住,只是现下她必然是要寻个机会为曹璧君解掉此蛊了,否则若是真的有通晓蛊术的医师发现了曹璧君的病因,可就真的麻烦了。
陛下忌讳蛊术,废后陈阿娇便是因为行巫蛊之术被废,而参与此事的巫女楚服也因此被腰斩,长安城中牵连无数。
她想象了一下自己被腰斩,霍去病被牵连的样子,下意识地就抖了抖。
“我今日饮了酒,手下不稳,实在是诊不出病来,若是长公主殿下不嫌弃,我愿过几日再前来为女君诊治。”她缩回手,将曹璧君的手放回了锦被之中。
纭蒲眼中难掩失望。
虽然这个妖娇的医女令她不喜,甚至可以说是厌恶——毕竟若非是春日宴时她惹了自家女君,自家女君也不会一病不起。想到此处,纭蒲眼中涌起一丝异样,她和长公主都不是没有怀疑过,女君这一场病是她动的手脚,但此女出身乐馆,身份低微,所依凭的也不过是霍去病,哪里来这样通天的本事,在眼目如此众多的长平侯府之中动手脚,令女君生病?
但是话说回来,此女在坊间行医,颇有几分声名,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极力说服长公主殿下,给阿皎下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