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其姝眼中似有迷蒙的水雾,她惘然道:“终是我没有你的命好,若是你我易地而处,倒是不知你会否如此做。”
“路都是自己选的,婕妤。”阿皎干脆道,“你我击掌为誓。”
“击掌?你不怕我食言?”
“你自己说的,你握着我的把柄,我也握着你的。若是你真心要反悔,刀笔又有何用?”
阿皎的眼波微微一转,已经是站起身来,挽起袖袂,问道:“如何?”
李其姝亦起身,伸出手来,与她击掌,反复三次。
阿皎勾起一抹浅浅弧度,“既然如此,一言为定。”
李其姝骤然反应过来,面上惊愕之色一闪而过,却仿佛是失去了力气一般,脸色泛着薄雪般的苍白,唤住她,“我还真的是小看你了。”
阿皎扬了扬眉,荡开一抹生动的笑意,微微颔首道:“善自珍重,婕妤。”
她起身离去,等到宦侍打开殿门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殿宇深深,李其姝端坐高位,身边的七宝灯树灼灼燃烧,这样的披香殿,似是一座华丽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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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被废已成定局。
从她的偏殿里搜出来的阿芙蓉成了铁证。而她的动机也是昭然若揭,为了自己的儿子,谋夺太子之位。
昔日娇宠万千,不可一世的王姌一瞬间跌入尘泥,陛下将玉堂殿封殿,将皇次子刘闳带走,又将王姌贬入掖庭。
至于日磾,不仅因为无罪被释放,还因惊马那日出色的驭马术和过人的胆识而受到了陛下的赏识。陛下回忆起这个因罪被罚没为马奴的休屠王王子,以休屠祭天金人之“金”为之赐姓,又拜他为马监。如今他不仅性命无忧,还脱离了马奴的身份,想来也是因祸得福。
得知金日磾的消息之后,阿皎便放了心,向皇后请辞。
卫皇后了却了心事,知道阿皎和霍去病分隔日久,也不加挽留,只是称晚上在椒房殿设了宴,犒劳阿皎,命霍去病也携其弟霍光前来赴宴。
宴是私宴,出席的却都是煊赫之辈,大将军卫青与平阳长公主,卫皇后的姐姐卫君孺和卫少儿,还有卫君孺之夫公孙贺,以及卫少儿之夫陈掌,如诸邑公主、石邑公主、卫伉、卫含光、公孙敬声等一干小辈也尽数到场。
除了卫长公主和平阳侯曹襄,曹璧君,该来的都来了。
曹璧君是沉疴不起,卫长公主却是身怀有孕,正在府中安胎,曹襄心疼娇妻,推了一应宴饮拜贺,只在府中陪伴。
这晚的夜宴,似乎便是卫子夫在向家人宣告,她已经接纳了阿皎和霍光,要自己的弟弟和姐姐们也如她一样,予以接纳,更有显示如今卫霍仍是一体,不分彼此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