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确不知道应当如何是好了。
来龙去脉清清楚楚,她手里握着温妗的孩子,温妗不敢捏造。
那么她该如何对待阿皎?
她一个生长于江湖的女子,要她如何接受自己的父母曾经青梅竹马,恩爱情浓,却最终还是渐行渐远,相互厌憎,而她的身份,永远无法记载于皇室的名牒,连提及都要同那一场日食和妖星牵扯不清。
而她又要如何接受,她帮扶过的卫皇后、卫含光,姓了一个卫字,令她的母族败落至此的卫字,她认定的心上人、枕边人霍去病,出自于与她敌对的家族。
温姬揉着眉心,心中愁绪和纠结纷乱嘈杂,化到嘴边,却只是一声包含了凄凉的叹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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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含光被劫的事情,霍去病立刻便知道了。
赵破奴因卫含光被劫中毒一事告了假,想都不必想,定然是去长平侯府陪伴卫含光了。
陛下亦是震怒,责令有司彻查此事——毕竟天子前脚刚刚赐下婚约,后脚待嫁的卫女君便被歹人劫走,等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气息奄奄,此事不啻于狠狠扇在天子脸上的耳光,将陛下的威严扇得一干二净。
但坊间渐渐生出了流言,说卫女君花容月貌,被歹人瞧上,劫走卖入了秦楼楚馆,已经失了清白。这传言亦不知是从何处来的,说得有鼻子有眼,渐渐地甚嚣尘上。
如此一来,若是真的大肆彻查,倒好似是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何况将长安翻了两三遍,也并未查出丝毫的蛛丝马迹,只能作罢。
那日坊口几个醉酒的闲汉扎堆聊天,添油加醋地说着的便是卫女君如何堕入风尘,又是如何失了完璧之身,闲汉本是说得得意洋洋,仿佛亲眼见过一般,越说越是兴起,“你说,卫女君失踪了两日才被寻到,那两日是去了哪里了,还不是……”
话未说完,便见面前一道闪白光电,当头便劈在了面上,溅起一片血来,一瞬间便哀嚎了出声。
挥鞭的是一个锦衣的年轻男子,身后还跟着几个从人,锦衣郎君,面容俊白而肃冷,似是含着万丈冰川的寒气,他收回马鞭,坐在马鞍之上,问道:“说啊,为何不说了?”
闲汉本就是个胆大的无赖,何况有酒壮胆,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便道:“你是谁,我说话碍着你什么事了,这条衢巷的人都在说,你既然力气大,有本事便将这些人都甩上一鞭!”
面前的年轻郎君闻言,便勃然大怒,“来人,给我剁了他!嘴里既然不干不净,给我拔了他的舌头!再挖了他的眼睛,通通剁碎了喂狗!”
身边的从人闻言,连忙劝阻道:“小君侯,汉律杀人偿命,此事若是叫君侯知道了……”
锦衣郎君冷冷哼了一声,“吾父是大司马大将军,吾姑母是皇后,表弟是太子,剁了几个杂碎,又有谁敢告发我?堵了他这张喷粪的嘴,先给我挖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