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登了岸,已是傍晚时分,在一座海滨小镇上,寻了家客栈住下。楼下大堂里坐了许多客人,有三个人形迹最可疑。西北角坐着个黑衣壮汉,身材魁梧,腰板挺直,有酒无菜,慢慢地自斟自饮。他目光有些呆滞,满脸黑胡子拉碴,整个人的形象给人一种落魄感;东北角侧身坐着一个锦衣玉面青年,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一脚踩地,一脚踩凳,坐相不雅。青年独占一桌,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他手臂奇长,无论桌上那道菜他都能轻松自如地夹到;东南靠窗户坐着一个光头灰衣开荤僧,手里拿着一个大鸡腿吃得很是凶猛。脚下散落着好几个鸡腿骨,盘中还残剩三个大鸡腿。
江颖吃了一碗面条,小坐了一会儿,便上了楼。关紧门窗,合衣而眠。睡到半夜里,睁眼观瞧,见那窗户轻轻地打开了。一条人影飘到窗口,身子一扑,双手落地,借势一个翻滚,蹲在屋中。等了片刻,右手拔出一柄白晃晃的短刃,而后蹑足靠近床榻。那人到了榻前,并没有行凶,而是朝床上凝神观瞧,似在找寻什么物件。这当,江颖起身,就给了一掌,那人闷哼一声,后退两步,仰头摔了个四脚朝天。江颖坐在床沿道:“小贼,还不叩头求饶!”那黑衣人爬起身,赶到窗前,跳窗便逃。江颖跳窗追出,一个筋斗落地,站在了那黑衣人面前。黑衣人打了一声口哨,紧接着从房顶又跃下俩人。这俩人也是黑衣蒙面,不过手中各多了一把单刀。三人到齐,各不搭话,一起朝江颖围攻。三人下手十分狠辣,招招取江颖要害。江颖手中有寒冰剑,出手必伤,俄而便有两人受伤倒地。剩下一人,吓得转身便跑。江颖也不追赶,走到躺在地上的一人,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了吧?”那人没有答话,咬舌自尽。躺在地上的另一人也自尽了。
江颖叹了口气,飞身上楼,取了行李马匹,连夜离开了镇子。行到天亮,见路旁一个人倒在树下正睡着。那人一身黑衣,右手边还有一把短刃。
江颖走到近前,拔了他的蒙面。这个人正是昨天傍晚在西南角自斟自饮酒的落魄大汉。
俄而,那个大汉醒来,一见江颖,愣了愣,突然如见鬼怪一般,爬身就走。江颖身形一动,来到了他面前。那大汉赶忙跪下叩头道:“求爷爷饶小的一命……小的昨夜冒犯,罪该万死……”江颖道:“我不杀你,不过你要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大汉问道。
江颖道:“很简单,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杀我。”
大汉眼珠咕噜噜转,犹豫了半晌,最后才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答道:“我们……只不过是……夜侠,见……公子像……是个有钱的主,一时起了歹心。这才……趁夜行凶抢劫。”江颖笑道:“我信你的话,我就不信江!”大汉叩了两叩,又道:“千真万确,没有半句……”话说到这里,身子便不动了,眼睛圆睁,嘴角流血。江颖一番细查,就见在其脖颈上扎着一根缝线用的钢针。钢针上涂了剧毒,以至于这大汉中暗器后立刻毒发身亡了。他想那发暗器之人尚未逃远,于是四下观瞧,就见一人骑马从路旁林中跃出,来到江颖身旁。这人是个女子打扮,衣衫锦绣,乌发如云,依然是黑布蒙着半面脸。但见柳眉杏眼,肤若凝脂,似个妙龄少女。左手握剑,右手执缰,端得英姿飒爽。少女冷冷道:“小子,你可小心了,杀你的人还多着呢。”江颖抱拳问道:“在下不明白,还请姑娘明示。”少女道:“天鹰教已经发下天字一号追杀令,被追杀之人便是你。很快,你还会遇到更多更强的对手。”江颖问道:“敢问姑娘芳名,是敌是友?”少女含笑道:“我不告诉你,不过将来你自然会知道。”言毕拍马疾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