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砂是不懂音律之人，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她判断音乐的标准还是很统一的，能直击心灵，让她触动的便是好音乐。

胭脂的琵琶别有一番韵味，技艺是否高超裳砂便不知晓了，可那琵琶声似乎就在低声哭泣一般。

胭脂开口，低低吟唱着，“月朦胧，星朦胧，柳色亦朦胧，夜儿静，风儿轻，如今月下谁家女……水呜咽，乐铮铮，催人泪满襟，浔阳上，乌蓬中，羁旅感慨生，……”

“她似乎很难过……”裳砂的心跟着胭脂琵琶声的幽怨婉转而低沉了下来……

红衣的目光一直都在胭脂身上，裳砂回头问他道：“你知道她为何如此难过。”裳砂这是肯定句，这红衣一副桀骜的模样，对她们更是正眼都没有瞧过，偏生在提及胭脂的时候不仅主动搭话，就是那幅桀骜的样子也全无。

红衣并不说话，甚至还嫌弃裳砂太过吵闹，打扰到他听胭脂弹奏琵琶了，裳砂便讨了个无趣。

几位夫人中最爱好音律的便是七夫人，七夫人的父亲与母亲皆是爱好音律之人，她从小跟着耳濡目染，她虽然在乐器弹奏上没有什么造诣，可正如伯牙与子期，伯牙若是没有子期又有何意义，子期若是失了伯牙也同样如此。

胭脂弹奏一曲罢，头一个鼓掌的是裳砂身旁的七夫人。

“不愧是胭脂姑娘！”七夫人道。

随后便是如潮的掌声，胭脂神色淡淡，并未因为是目光聚集处而高傲得意，这些人并不懂她的音乐。

红衣听着不绝于耳的掌声，目光落在那些站起来的男人身上，这些人里会不会有胭脂看上的人……胭脂就是一根筋，脾气太倔了，不肯轻易跟着那些达官贵人走，胭脂名声在外，那些慕名而来的人可不少，想用胭脂来抬高自己名声的也不在少数，可胭脂的规矩只有一个，她只和她看得上的人走，而花楼的妈妈正是看中了胭脂这一点，所以这些年来胭脂还留在了花楼之中。

这老鸨对于众人的反应颇为满意，看他们那般模样，想必今晚定是热闹的很，老鸨摇曳着自己的腰身上了台，随后便让胭脂下去了。

这下下面的众人可不依了，哪里有今晚主角下去的道理。

“唉！这胭脂姑娘去哪里了！”

“是的，是啊！妈妈，胭脂姑娘怎么下去了！”

“就是！就是！”

……

“大家别急啊，今晚是我们胭脂的赎身夜，也是胭脂的出嫁夜，自然是要好好梳妆打扮一番，诸位不要着急，胭脂待会儿就来，在这之前不如看看我们姑娘辛苦数日排的舞吧！”

七夫人这会儿对胭脂可是充满了兴趣，“二哥，六哥，这胭脂当真是有才的很，一首曲子经过她弹奏当真是如同皮囊被注入了灵魂一般，今日是我不对，胭脂姑娘的曲子韵味悠长，不该被我如此打破。”

“你倒是个真懂音律的。”红衣道。

裳砂站在一旁，莫名觉得自己中了两剑。

这妈妈是真费劲了心思，胭脂换衣裳的功夫都还有让她的姑娘们出来露个面，不过有了先前胭脂弹奏的一首琵琶曲，这会儿这些美人的舞蹈看着就有些乏味了。

不一会儿胭脂便出来了，她换了一身大红的衣裳，头顶是大红的盖头，一个侍女在一旁扶着胭脂上了台子，胭脂身后跟着一个小厮，手中拿着托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