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大人瞬间搁下毛笔,
“殿下,这要怎么写?牟某人当年因为武艺好,才在殿前破格录用,实在没本事做这些笔下润色,文绉绉的掐尖儿酸活儿!”
沐清拢了拢袖口,
“没让你润色,就按原话写。”
牟斌不干,“殿下,您可不能害我,陛下……”
沐清替他说了,
”陛下认得你的狗字,也能随时取任何人的狗命,陛下再仁慈,也是这大明江山山头最大的花斑猛虎,谁也不能摸他的胡子!”
牟千户刚要欣慰的点头,那位又开始吓他,
“所以,当朝安宁公主临摹牟大人的笔迹,写下奏书,私调八千大内侍卫,强迫陛下拿出玉玺,下旨推行新政……”
此话一出口,牟千户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左顾右盼,就差拜在地上给这个祖宗叩头作揖,
“我的亲娘!”
“殿下,您这是要玩真的?”
牟斌从认识沐清那天起,就没见这位祖宗笑过,如今沐清还在摆弄自己的袖口,一张素面朝天,冷的让他心底打颤,
“推行个新政而已,什么真的假的?牟大人您放心,一切与你无关,政令一出,不管殿前当值的是哪位副统领,直接领命出去,先端了国舅爷在京郊的私宅,从此不必大动干戈,只每人身上砍一刀,只要他们今后不得寸进尺,陛下便留他们个富贵周全。”
“殿前锦衣卫,奉的是陛下的旨意,忠心不二,牟大人,功在千秋!”
牟千户快要疯了,
“不是,殿下您到底是图什么呀?”
沐清低头不语,看起来就像在说,“你不懂!”实际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国库有了银子,大明的江山就有了底气,到时候徐徐图之,把收回来的多余圈地还给地里的农民,人人都有事做,一年到头总能吃饱饭,那时军饷不再靠大肆搜刮民税,许多人手里都有了余钱!”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大明江山安稳,人才辈出,如果同时打开海上丝路,发展经济,到时候,铜币不必再靠走私,而是光明正大的成为海上硬通货,国富民强指日可待,中华文明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影响整个天下——
大道三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北辰星高居天际,可开启光明……”
沐清迅速回神,眼前当务之急,是要赈灾放粮,停止铸造新币,与此同时,暂时关闭漕运,大力疏通黄河北线,为洪水入海留下足够的空间,安顿附近流民!
想到这儿,她一折扇敲在桌面上,不给牟斌继续“啰嗦”的时间,命令他,
“写!”
牟斌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他今天要是不写,这位祖宗会用什么法子对付自己?他咽了口唾沫,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牟大人只好重新坐好提起笔来,苦笑道:
“陛下那边,有殿下您兜着,可将来万一世子爷回来,千里追杀下官的时候,您可得替下官多美言几句,保下下官这颗还有点用的项上头颅!”
沐清心道我也“自身难保”,但面上还是认真点了点头,没有半点良心不安!
牟大人的字虽差强人意,但好歹也算方正,抓耳挠腮问了人家好几个冷僻字,总算把一份奏书磕磕绊绊地写完了。
沐清念完最后一个字时,脑子里全都是钟逸尘那封奏书的结尾,
“臣钟逸尘冒死进谏,望陛下大治天下!”
天下大治!
沐清深吸一口气,
“好了,牟大人今日左右无事,再写一封调令,把你的兵符,腰牌都拿出来,就可以找个地方歇着了,最好找个心腹,把您收拾的凄惨一些,该绑的就自行绑了吧,免得被我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