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们打扫案发现场,还挪动石棺,警察来了怎么取证?”
村主任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笑道:“警察又没来,怎么还案发现场了!我们也是按上级要求办事,没办法不是。”
“那好,那咱们就说说按要求办事,我们所和你们村委会签的合同您那里有存档吧,您去打开看仔细了,你们村有保护好这件文物的责任,并且也按年收取了保管的费用,我们支付给你们村的不仅有租金,现在石棺出现了损毁,不管警方是否立案,你们是不是应该承担一部分责任?”
夏瑶对她签过的合同记得很清楚,直接用里面的内容回敬这位恨不得长了八百个心眼子的老主任。
果然,这事让村主任和他身边两位电工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但一圈人只沉默了那么一会儿,其中一个电工就问张老师:
“你们实习基地是不是该把肇事的学生交出来?我们两人可是见过的,要说担责任实习基地也该有份儿吧?”
村主任心里暗暗为这电工点赞,只不过嘴上不好说,就咧嘴笑了笑,很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前几天该问的都问了,学生说了没去过那边,你们既具体无法指明到底是哪个学生,又拿不出相应的证据,怎么能把责任推给我们校方呢?”
张老师才不惯着这仨,话都放明面上说。
“那么一年轻小伙子,你们在村里找找,看有吗?”那电工也不客气。
“没有也没用,你们只是人证,而且还证据不足,那院墙倒了一边,监控也没有,这么多年没出事那只能说是你们运气好,要按我们的规章看,你们看管文物的方法问题大了去了!不服气明天可以报警,看看警察怎么说。”张老师原本不了解考古所和村委会所订合同的细则,这会儿知道了,更不怵这村委会,立刻把他们的毛病都揭了出来。
“而且你们擅自挪动石棺,致使棺体和底座分离,你们知不知道这属于二次损毁,警察过来勘察完现场,我们再出具一份报告,你们就得担全责。”老张也凑过来,把狠话说足。
“什么?二次损毁?”村主任一听立马急了,扭过头冲着其中一个电工吼了起来“你俩带人去扫扫院子得了,勤快什么!看看,你替人家着想,担心那棺再被雨淋,人家怎么想你,破坏文物!”
这俩电工到底只是村民,一听也紧张起来,忍不住大声道:“老主任,这不是您吩咐的吗?说给挪开,把那底下扫干净,不能有卫生死角,我们也是听了您的才去干的,怎么倒成了我们的罪了!”
宋轶听到这里也觉得差不多了,赶忙制止道:
“好了,好了,你们也别吵了!还是我们平时在村里做的宣讲不够,村民对文物的保护意识不强,希望你们引以为戒吧。”
村主任一听又觉得这话说得有点松快,立马阴阳怪气道:“宋所长,不是我说,你们这个棺邪性得很!村里面都传遍了,说一有雨雪那边就有动静,什么女人哭啦,白影子啦,棺里长了夺命草啊,冤死的鬼啦,嗐,说什么的都有,咱实话实说,你们这棺不嫌麻烦的从百十公里外的粮台村拉过来,为的什么?您当我们一点儿不知道吗?我们这可有那个村嫁过来的,年纪也跟您差不多,那婆姨说了,这棺原来在他们冯村,就是粮台村,闹鬼得厉害,而且越到冬天闹得越凶,说是里面死了好几个人都没把棺填满,拉走前几年村子附近一直有特警的流动岗,他们村里的人都吓死了,镇上都不敢去,后来这棺一拉走,这些事就都没了。您说,这样的东西,我们也都咬牙收了!就为这个,我这个当主任的得被多少人戳脊梁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吃了你们考古所多少好处呢!”
“老主任,村民们迷信这些您得解释啊!您可是咱们村党支部书记,党和国家的基层干部,觉悟肯定要比普通群众高,他们乱传你们就应该请我们过来多做宣讲,而不是让我们的学生每次做回访都要吃闭门羹!而且据我所知,你们这边几十公里外的盐碱地附近就有原来的省监,你们省的监狱咱们就不在这多说了,我以前也在西北工作了不少年,若说是闹些不干净的,你们这边条件可比那冯村‘好’多了!所以,我们这石棺相比那些可是太普通了!当然,咱们平时也不提这个,免得平白给大家心里添堵。”
宋轶这话明里暗里把意思讲了个透,老主任只好尴尬地笑了笑,琢磨了一番只好开口问了句:
“那你们考古所当初找地方的时候怎么就看中了我们村?其实稍微远一点儿还有别的村子,实习基地不好换地方,可这石棺放哪儿不都一样?”
宋轶想了想,解释道:“这个地方是我们沈所长选的,他选这里必然有他的原因,这您就不要多问了。”
村主任一听这话也只好点点头,再一琢磨确实也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了,只好叹了口气问道:
“好,既然这样,那你们考古所说这事怎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