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镇上一处稍显老旧的宅院中。

陆恪晃悠了几圈，将这家人的情况彻底摸清。

别误会……他不是转行飞贼。

这户人家正是白天来求愿的少年住址所在。

家中果然拮据的很，七八口人挤在不大的房子里。

厢房也总共只有俩间。

陆恪手指一点，控制一丝微不可查的佛光，轻轻在一对苍老而瘦弱的夫妇身上流转而过。

“咳咳……”

老妇人咳嗽似乎都轻微了几分，眉头也舒展了些。

他又轻轻用佛光在少年身上拂过。

满意的点了点头，便要离开。

黑暗中。

一句小心翼翼的问话传来。

“大师？”

原来少年心中念着今日去寺庙的事。

一直没有睡着，只是定定的望着屋梁出神。

却忽然感到自己身上涌出暖意，格外舒服。

他连忙爬起来，悄声问了一句。

轻声推开屋门，生怕吵到家人。

果然见院中站着一位僧人。

月光映照之下，白袍愈发出尘。

光头……也格外锃亮。

陆恪听到声音便停下了脚步。

总不能被问一句，就立马翻墙逃窜吧。

也太有损高僧风度了……

他颔首示意，就要离去。

少年跟着他跑出了门外，站在街上。

“噗通”一声跪倒。

“大师……谢谢您愿意前来。”

“我……学生……有个不情之请。”

“能否……帮我父母也。”

见陆恪转头望来，他有些惊慌，磕了几个响头。

“您可以收回对我身上加持的神通……”

说完又觉得自己荒唐……不由脸涨得通红，想要解释，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原本只是怀着侥幸前去寺庙，也没抱太多的希望。

突然被选中，始料未及。

这才想到，父母远在家中，又不敢劳动高僧远行，才有了白天那一幕。

陆恪不以为意，回道：“我来都来了，自然已经帮你父母医治过了。”

少年有些错愕，呆愣的望着他。

陆恪笑道：“无需声张，不然我要被劳烦死，大师也是会累的。”

说着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嘘”的手势。

少年见他言辞亲切，不由鼻子一酸。

顿时哭泣起来，却又觉得丢了面子，捂住自己脸，努力不出声。

陆恪沉默了一会儿，他也有过年少时光，自然理解对方心情。

轻声道：“日子总会更好的。”

少年又要磕头。

陆恪一摆袖袍，元气游动，轻轻将他扶起。

笑道：“方才已经谢过了，站直些。”

见对方果然站的笔直，额头青紫，鼻翼耸动着。

笑了一下，转身离开，最后丢下一句话。

“你可是读书人，可以躬身，却不能总是磕头，脊梁挺直了。”

少年目睹着他衣袍飘飘，消失在了街角。

努力将眼泪憋回去，挺直了腰杆。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大师……我一定会做个有骨气的好官。”

夜色浓重，他却从未像今天一般，无比期待明日的朝阳升起。

……

陆恪一路向着寺庙行去。

田园风光甚美，乡间小路虽然不算平整，走起来也怡然得趣。

焚天业火果然又凝练了几分。

他心思却不在这上边。

“做个高僧……真的好难。”

一边叹气，一边推开了寺庙的门。

现在寺中物件已经很是齐全，不用再席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