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齐拾起那扎在青石板缝隙的羽箭，看向江若弗的时候才发现又换回来了。

温孤齐环视一周，周围露台高阁，竟无一处是容易藏人的。

他握紧羽箭，面色沉重，

那群人，又出现了。

不置他于死地，却十年如一日地刺杀他。

江若弗也向箭来的方向看去，可是那儿却空无一物，周遭便是空旷的露台高阁。

一个人也没有。

————

云国公府。

明晚卿替江若弗夹菜，柔声道，

“今日的事情一定吓到你了，爹已经知会了学堂，明日你直接去贤班便是，不要再回淑班了。”

“晏廷尉的嫡次女素来爱慕世子，与陆丹若也是死对头，在大宴上发生的事情，也足够她把你当成敌人看待，更何况今天世子当众承认了婚约，恐怕她不会善罢甘休。”

江若弗垂眸，

“多谢表姐。”

“只是，表姐……”

明晚卿的笑眼盈盈，

“怎么了？想问我什么？”

江若弗好奇道，

“姐姐曾被选为世子妃的唯二人选，为何……”

明晚卿毫不避讳地回答，

“家里人其实也都知道，国公府要出一个女儿，惊觉是个不拘小节的性子，新梦欠了灵巧，恐容易招人暗算，故而便让我这个做妹妹的顶上这个位置，我也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我并不喜欢陈王世子，但并不妨碍我嫁给他，他要娶的也不是明晚卿，而是云国公府，云国公府所拥有的地位和势力。为了国公府，我愿意。”

江若弗被明晚卿眼中那柔和却坚毅的光震慑了。

明晚卿垂眸笑道，

“好啦，你也不用替我可惜。”

“不管是陛下掌权还是太后掌权，国公府的地位不会变，也不会受到威胁，你就安心吧。”

明惊觉把襻膊一扔就坐下了，大大咧咧地拿起筷子，

“若弗，我跟你说，你再也不用怕姓晏的那个黄毛丫头了！”

明晚卿警觉道

“你做了什么？”

明惊觉摆了摆手，做出一个大拇指和食指捏着的动作，

“也就是，让她出了这么一点点小丑。”

明新梦安静地放下碗筷，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一向落落大方的明晚卿用筷子头打了自己的姐姐一下，

“要是她告诉了家里，父亲知道了怎么办，你又要受父亲责骂了。”

明惊觉得意道，

“不可能。”

“估计她谁也不敢说，真的是丢死人了。而且她又不知道是我干的！”

明晚卿秀眉倒竖，

“那爹问起来的时候，千万别往我们身上推。”

明惊觉抱住了江若弗的胳膊，

“怎么办，我好怕怕呀，明晚卿你还来打我不成？”

“四妹，你可要帮帮我！”

江若弗听着明惊觉叫她四妹，忽然有种南柯一梦恍然一世的感觉。

她从七妹变成二妹，变成了四妹。

虽然颠沛流离，却有了更多真正的家人。

江若弗垂眸含笑。

夜色茫茫，

温孤齐细细在灯下看着那支箭。

万不惑在长久的静谧之后，忽然道，

“这箭不像是大昭的。”

温孤齐眯了眯眸子，眼中细光如刀锋寒光，

“我也觉得。”

“这刺杀我的人背后，一定是和岳国有联系的人”

“但一定不是岳国人，岳国人恐怕还不敢这么嚣张。毕竟兵符还在我手里，皇帝还在等着我光明正大给他，免得引起皇祖母一派的不满，落下些杀侄夺权的名声。”

“就不知道是哪个明明和岳国有联系，所有人却都看不出来的人，而且——”

温孤齐将箭一转，对准灯火，

“还试图引起我对岳国和皇帝的怀疑。”

万不惑根本没想到这一层，

“那世子殿下打算？”

温孤齐将箭轻轻放在桌上，目垂如雾，

“既来之则安之。”

“狐狸迟早露出尾巴。”

———

江若弗翻看着青云书院的书，却发现女学的书内容比之江氏学堂黄班的书还要简单。

江氏学堂十岁左右的孩童恐怕都倒背如流。

江若弗的动作停了一停，

是因为觉得女子不需要多读书吗？

窗户突然响了一声，江若弗还没来得及转过头去看，温孤齐就已经安然坐在她对面。

江若弗看了看窗户，又看向温孤齐，连忙去关上了门窗，

“世子，这不合适吧。”

温孤齐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江若弗低声道，

“世子，有什么急事吗？”

温孤齐把一个盒子从袖子里掏出来，递给江若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