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皇后沉声冷容对她说道:“你如果这样想,那你距离陷入溧阳长公主的处境,可能就只差一步之遥了。皇帝的确疑心深重,这一点本宫从不否认。但是他的疑心,并不能意味着你的态度就是对的。很多事情,知道的越多并不意味着越好。本宫希望你还能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快乐自在的昭阳,而不是变成一个心事重重的妇人,陷在阴谋诡计的牢笼里成为他人桌案上的棋子。”
“昭阳不愿意为人棋子,就可以不为人棋子吗?”
桓皇后叹气说:“本宫并不愿意承认,对于溧阳长公主的话,我认同其中的一部分。庄懿淑妃和明烈亲王的去世,尽管是一件非常悲痛的事情,但同时它也让你拥有了能够做一个普通的公主的可能性——你可以和鹿拾、平姚这些女孩子一样,平凡而不为人瞩目。威北侯府远去清河郡,不再牵涉在京城的事情里,也是为了保护你。”
“所有人都这样对我说。可是我就是母妃的孩子,我就是明烈亲王的妹妹。当你们想要我收敛起锋芒的时候,你们就会说我其实可以很单纯地活着,不要强调自己的独特性。可是当你们不愿意让我置身事外的时候,你们就会重提这些关系亲缘。我不明白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都满意。”
桓皇后伸手摸了摸昭阳的额头:“感觉到迷茫的话,这就对了。没有什么事情是简单就能得到答案的。就像是一道很难解出的谜题,如果不是尝试后经受过挫折的话,就不会珍惜来之不易的成功。很多事情,即使是本宫也没有办法给出完整的答案的。昭阳,你要依靠着自己的力量走下去。这样你才能在长远的未来,以同样的力量去保护自己,保护你未来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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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殿下今日入宫了。她还未去长信宫请安,现在正在长秋宫与皇后说话。”
侍女将消息带给沈贵妃。
后者倚在软榻上伸手抚着怀里灰猫的脖颈毛,惬意自在的表情与她怀里的爱宠也差不多。
“是吗?本宫倒是好奇,这个时间点上,若是太后见到了昭阳公主,会作出怎样的反应呢?”沈贵妃总是这样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她的眼睛里盛着淡淡的笑意,颇有些戏谑的意味,“不过,好戏不怕晚。昭阳公主既然入宫,肯定是要抽空去太后那里请安的。太后如果在这个时候还能分出心思选择不见昭阳公主,那本宫承认这位老太太是有些强大心气儿在的。”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不过,如果太后见了昭阳公主的话,本宫还真的有些期待呢——”
沈贵妃会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昭阳公主与溧阳长公主的容貌其实是有些相似的。尤其是当昭阳公主褪去年少时候的娇纵跋扈之后,她的举止言谈就不知道为什么与溧阳长公主从前的样子渐渐重合起来。沈贵妃甚至怀疑过,是否是桓皇后在教养昭阳公主的时候刻意往那个方向去扭转了她的性情,不然哪里会有这种巧合呢?
“你看看,谁都不得不承认,溧阳长公主这张牌,实在是称得上手里的王牌。昭阳与她那样相像,却不知道究竟是这个小姑娘的幸运,还是她的不幸。”
侍女站在旁边谨慎地接话,她是沈贵妃的心腹,自然能够表达自己的观点想法:“奴婢觉得,昭阳殿下还是幸运的。陛下无论怎么说其实都还是潜意识里有对溧阳长公主的愧疚,尽管他在明面上从不表现出来,但是通过他的举动,还是可以看出端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