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众来到城门处,刘璋远远地看到,有一人,竟用一匹白布,将自己倒悬与城门之上,手中还握着一柄利剑。
近前一看,乃是从事王累。见到刘璋将要出城,倒悬于城门上的王累,大声呼喊道:“主公!众人忠言逆耳,皆为主公打算也!主公若不听众人苦劝,则王累今日便以死明志!”
麾下群臣三番五次的阻挠,刘璋心中暗自恼怒,可又不忍见王累如此,刚要命人将王累先放下来,张松在旁适时的说道:“主公,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今蜀中文官,自顾妻儿老小,不复为主公殚精竭虑也!诸将居功自傲,各有异心,请主公明察!如今形势危急,汉中咄咄逼人,不得玄德公之助,则内外交困,蜀中危在旦夕啊!”
以刘璋的能力,哪里能分辨的清,张松的话中,到底有几分道理?刘璋只知道,自己杀了汉中张鲁的母亲,张鲁时刻想要为母报仇,进而侵吞蜀中之地,这份威胁,乃是实实在在的。只要能击退张鲁,确保益州不失,便是借用一下刘备的力量,又能如何?难道仁德满天下的刘备,还能翻脸无情,强占自己的益州?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刘备真的有这个心思,以他不过区区三万的兵力,又如何能与整个蜀中为敌?岂非是在以卵击石?
摇摆的心,再次安定了下来,刘璋回顾张松,称赞道:“公之所谋,与吾大有裨益。黄权、李恢、王累等人,目光短浅,险些误我大事。”
城头上的王累闻言,情知自己再也劝不住刘璋了,大哭着挥剑,斩断了系在身上的白布,从城门之上一头倒栽了下来,与刘璋的马头前,摔了个脑浆迸裂。可惜,已经被张松等人蒙蔽了心志的刘璋,并没有在王累以死明志的行动中醒悟,只是叹息了一声,命人厚葬王累的尸骨,随即便打马出城,奔向了涪陵。
带着求助的心态,刘璋快马加鞭,来到了涪陵,刘备出营相接,两人就像是多年未见的亲兄弟,亲热的很。
来到营中,刘备摆上酒宴,宴请刘璋。席间,庞统暗中对刘备使了个颜色,刘备会意,假借如厕之际,来到了刘璋看不见的地方,庞统和张松已经等在这里了。
“主公,如今刘璋如羊入虎口,主公翻手之间,便可置其于死地,不若就此动手,一劳永逸!”庞统率先开口说道。
张松也劝道:“玄德公,刘季玉暗弱无能,益州有识之士,早已暗中对玄德公倾心。此间拿下刘季玉,玄德公便可长驱直入,兵临成都,继而兵不血刃,占据蜀中。”
刘备很是心动,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差点就拔出腰间的双股剑,杀回到酒席上,亲手去了结刘璋了。可是,刘备清楚,自己能有今日的成就,靠的就是他辛辛苦苦积累起来的仁德之名,以及他蒙骗刘协,强加在自己身上汉室宗亲的名头。
杀了刘璋容易,可这样做,所产生的负面影响,是刘备所不能承受的。届时,消息传开,他岂非坐实了见利忘义之名?他辛苦积累起来的仁德名声,岂非要毁于一旦?日后,还有谁肯为他刘备卖命?
想到这里,刘备压下了心头的悸动,用大义凛然的口吻呵斥道:“休得胡言!吾与刘季玉,兄弟也!岂能手足相残?不必再劝说了!”
言罢,刘备假装很是生气的一挥衣袖,转身而去。
“这……大事可期,玄德公何必在乎些许虚名?”张松茫然的看着刘备的背影,低声对庞统说道。
庞统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张松,低声沉吟道:“看来,我等还需寻个稳妥的办法,方能让主公下定决心啊。”
他比张松跟随刘备的时间多了两年,对刘备自然更加的了解。长久颠沛流离的生活,磨练出了刘备绝强的忍耐力,同时又极为顾惜自身的羽毛,若是师出无名,刘备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两个人,躲在众人的视线盲角,窃窃私语起来……
而端坐在大帐中的刘璋,犹自频频举杯,神色欢愉,浑然不知,他刚刚已经到鬼门关上,走了一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