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的直觉已经将一切都推理出来。
那待她如珠似宝的父皇,恨不得将所有沈家人都碎尸万段,岂会容得下一个沈慕礼。
她终究是失策了!
黑暗中,她听见了另一处呼吸,被刻意压抑的粗重呼吸,似乎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极为痛苦的事情一般。
“哥哥,我来晚了。”
扶楹百分百确定,沈慕礼就在这里,而且仍然保存着神智。
沈慕礼呼吸一滞。
他死死压着匕首的手终于停止了颤抖。
只听得“哐啷”一声,他手中的匕首坠落在地上,在寂静的山洞中传出了脆响。
“阿……阿楹?”
他莫非是出现了幻听,怎么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肖想阿楹出现在这里?
沈慕礼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
扶楹通过声音传来的方向,准确无误地扑向了沈慕礼,整个人都趴进了他的怀里。
“哥哥,是我。”
她的动作不重,却还是让沈慕礼发出了一声闷哼。
扶楹立刻微微退开一点距离。
沈慕礼一只手轻轻拍向她的背,又似乎猛然间想起什么一般,手掌顿在了距离扶楹一寸的位置,终是没有再靠前。
沈慕礼没有问,扶楹为何能独自一人找到他,又是如何找到他的。
他知道,扶楹并不是一般的小孩。
沉默了许久,扶楹冰凉的手胡乱摸上了他的脸,摸到的却是一滩黏稠的液体。
“哥……哥哥,阿楹带你走。”
既然皇上并不真心,想让沈慕礼的死讯先到塞北,继而干扰沈将军。
而她,绝不会让沈慕礼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阿楹,你是公主,不能与我在一处。趁他们还没有出现,你快走,快一些!”
他一次性说了太多话,早就冷汗淋漓,为了让阿楹不担心,他故意说的很慢很慢。
汗水混杂着鲜血流下来,让他分不清灾难和欢喜究竟是哪一个先来。
“哥哥,我是公主,没有人敢动我,我也绝不会让任何人再伤你分毫。”
“我会让所有伤害你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沈慕礼轻轻笑了一下。
他身上很疼。
可他的心却是暖的。
哪怕只是一些聊胜于无的安慰之词,偏确确实实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悸动。
那是……他的光啊……
“阿楹,如果你早生几年,该有多好。”
……
扶楹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说这话并不大对,但竟一时无法反驳。
她轻轻呢喃:“哥哥,我会长大的。”
似有若无,如同一片羽毛般飘上他的心扉。
可是,他总觉得自己像快死了一样难过。
扶楹从怀里掏出一枚火折子点燃,昏暗的火光下,她看清了沈慕礼的处境。
他白衣染血,已然成了一片片鲜艳的红色,身下是血泊,扶楹从不知道,一个人身上竟然能流这么多血。
可是,他方才用那样正常的语气和她讲话,就像稀松平常的小打小闹,不会危及要害。
她也信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浑身染血,扶楹绝不可能会知道,他的忍耐力究竟有多强。
她看见,他一向白皙修长的手,正不自然地颤动着。
就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