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兄台，我看你是从那个方向赶路来的，这一路上听见的传闻应该更多吧？不如和我们讲讲？”

沈慕礼径直问：“你们方才说的话，可有一句话是假的？”

他期待能够听见一句假话。

“千真万确啊，我那在贵妃娘娘宫中当值的大表姐昨天还在哭呢，说是最近贵妃娘娘失了女儿，心情可不好了，就爱打骂下人出气！”

沈慕礼失灵的左手垂落在身侧，右手松开了轮椅，整个人瘫坐在轮椅上，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

闻讯赶来的沈言贰立刻扶住沈慕礼的轮椅，他将沈慕礼推到了一旁，这才开始说话：“少爷，属下这就去查明情况，你不要担心。”

沈慕礼低眸自嘲了一句。

“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我连骑马都需要你们扶我上马，连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我这样一个废人，即便是回了塞北，也会让爹爹失望。”

“爹爹是朔朝的将军，他有一身傲骨，他盼望自己的儿子足够优秀，能继承他的衣钵。”

“而我沈慕礼，注定是个废人。”

他抬起头，迎上沈言贰担忧的目光，所有阴暗的心思顷刻间如决堤的潮水般重重涌了上来。

“我曾经想成为一个人人向往的将军，能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如同我沈家世世代代般英勇无畏。”

“可是，我连剑都拿不稳。”

“从前，即便是我死，我也不会让手中的剑受到一丝不公平的对待。我的剑，要么染敌人的血，要么染我的血。”

“我想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早就废到了骨子里。”

沈言贰正是那一日来接沈慕礼离开的属下，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少爷这一副模样。

“少爷，你别说了！”

“少爷不废，少爷永远是沈家最好的少爷。少爷的腿……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终于从还在侃侃而谈的大爷大妈中间把沈慕礼掉落的剑捡了回来。

“少爷……属下找回了您的剑。”

“如果少爷还需要帮忙，属下会倾尽全力。”

沈慕礼瞥了一眼那剑，唇畔弯起一抹讥诮。

可是，终究不是他亲自找回来的东西。

倾尽全力，不是自己的全力，便算不得全力。

沈慕礼知道，他不会带自己回去。

所以，他打算自己回去看一眼。

即便，要冒极大的生命危险。

夜半时分。

沈慕礼艰难地转动着轮椅，在客栈打杂小二的帮助下，顺利地下了二楼。

他租了一辆马车，就在快上马车的时候，沈言贰带来的人将他团团围住。

“少爷，你这是何苦。”

“我们的人是会送她安全到达皇宫的，但是如果她自己不愿意，我们也没有办法。”

“况且，如果公主故意散播这些谣言让少爷担心，惹少爷回去，到时万一皇上的人真的去了附近，发现了少爷，可就大事不妙了！”

沈言贰冷静地分析着一切。

他一直都是沈家为沈慕礼培养的贴身护卫，这些年一直在山上练功。

只有在每一年特定的时间段会陪在沈慕礼的身边了解熟悉。

后来沈慕礼被囚禁在宫里，他没了能够接触沈慕礼的机会，便将时间都花费在了提升自我上。

除却武功之外，他还学习了不少能够帮助到沈慕礼的技能，原本是要过几年下山的。

但是他也听说了沈慕礼的情况，所以提前下山，为沈将军排忧解难，为迎接沈慕礼回沈家做足准备。

沈慕礼安静地听着他分析这一切，朝他扬了扬还能动的右手。

“来搭把手。”

沈言贰立刻停下了喋喋不休。

他微微有几分愤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