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里,有愧疚、懊悔、痛苦与自责。
但更多的,却是庆幸。
庆幸之余,又对那些曾害过他的小人,愈发痛恨!
朱濂溪淡淡开口道:
“如何处置这个孩子,是本殿的事,本殿会做的干净利落,不会连累于你。
本殿叫你来,是想告诉你,孩子在本殿这儿,你不必再增派人手去寻了。”
裴枭然警惕的问道:
“不知大殿下要如何处置于他?”
朱濂溪用眼角瞥了那个被裹在小被中的婴孩一眼,耐心的重复道:
“本殿说了,这个孩子,不能留。”
“不行!”
裴枭然一下子跳到了那婴孩身旁,一把将人抱起,护在怀中,瞪着朱濂溪道:
“就算大殿下不放心,想要永除后患,也得等到他长大之后再说!现在动手,无异于以强欺弱、胜之不武!”
朱濂溪面无表情道:
“可是,本殿已经动手了。”
“什么?!”
裴枭然立刻探手在婴孩的鼻子下试了试,果然,呼吸全无。
她的心不自觉往下沉了一沉。
不得已,只得将孩子放了回去。
反正,人已经没了,就算她强行带走,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裴枭然不由抬头,看向那个一脸淡然、丝毫不见任何怜悯之意的男人。
果然,这个男人还是如前世一样,比她更狠、更加无情。
似乎是怕裴枭然因此而对他生出畏惧,朱濂溪轻叹了口气,难得的开口解释道:
“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那个梦实在是太真了,真的,就好似前生已经发生过一样。
为了朱雀、为了朱雀的百姓,我不得不对他动手。
若是牺牲他一个,可以换来整个朱雀的安宁,那么,我不介意当那个对无辜稚儿下手的罪人。”
这话说的真是大义。
可是,再漂亮的借口,也掩盖不了其中的自私与专横。
什么为了朱雀,为了朱雀的百姓,真正为的,是他的皇位才对吧?
裴枭然心中不以为然,面上却满是敬佩道:
“原来如此。大殿下真不愧是为国为民的‘君子’啊,枭然自愧不如。”
朱濂溪却是轻轻摇了摇头,道:
“君子不敢当,只要你不会因此而觉得本殿是一个冷酷无情之人,从而对本殿心生隔阂,本殿就已心满意足。”
她的确没有对他心生隔阂。
她只是对他彻底心死了而已。
裴枭然抿唇淡淡一笑,道:
“大殿下言重了,枭然怎敢。”
又与对方客气了几句,朱濂溪知道刚死了人,裴枭然定然没胃口与他一起用饭,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