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侯吓得“咣当”一声跪下了,却讷讷不知如何辩驳。
他确实并未关心过这个儿子一丝半点。
威远侯夫人心急如焚。她害怕自己担上这苛待世子的名声,尽管她的确做了,却不能让世人知道。
她不由跪在地上开口辩驳,“公主明鉴,世子平日受伤都前往军营由军医诊治,今日贸然回府,臣『妇』实在不知世子还未接受诊治。”
公主抬手又摔了个杯子,“将军此番受这么重的伤,你等毫不关心还千般狡辩,实在枉为父母。”
威远侯夫『妇』心惊胆颤,只好双双求饶。
此时屋中情形竟像是严谦躺在床上,而他的父母弟弟跪在地上向他行礼。
如此折腾了一通,可闻人笑还是替严谦觉得憋屈。
欺负她大恩人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感受到一道夹杂着恐惧,嫉妒和恨意的目光,她心中嗤了一声。她突然看向那位侯府小姐,对方措手不及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本公主总有机会收拾你。
严谦躺在床上接受诊治,听着小姑娘一声声娇憨话语,心中竟感到一丝久违的暖意。
这个善良的小公主为报恩竟愿做到如此,不惜背上被说刁蛮娇纵的风险。
可他已经是个残废,无法再为她的父皇,她的国效力,又如何当得起。
威远侯夫人柔顺地低下头,掩去了眸中神『色』。这小公主真是天真得有些傻,如此落侯府的面子,等她走后必定拿严谦撒气。
严谦如今体弱,一身武艺尽失,就是个废人,还不是随她磋磨?
侯府上下尽在她掌握,吃穿用度请大夫,克扣起来还不是信手拈来?
闻人笑神『色』莫测地看她一眼,慢悠悠从袖中掏出一卷圣旨。
侯府众人被吓得屏住呼吸,她也不着急,走到靠近床边的地方,葱根似的手指轻轻展开圣旨,扬声念道。
“骠骑将军严谦听旨。”
她眼见严谦又要挣扎着下跪,伸出手虚按住他,“不许动。”
“不可。”
闻人笑眼睛一弯,翘起唇笑道,“本公主说可就可。严谦躺好接旨——”
被她灿烂可爱笑颜晃了眼的他,竟真的没再坚持,怔怔地一动不动。
倚在床上接旨这么荒唐的事,怕是古今第一人了罢。
“……骁勇善战,赤胆忠心,”闻人笑念完了崇元帝写的一大串赞语,顺便把自己能想到的褒义词全部加进去了,一口气差点没把自己憋死。
她调皮地朝他眨眨眼,他却不敢看她。
那些明知是场面话的夸奖话语从她嘴里念出来,他竟有种错觉,好像这个小姑娘真的像崇拜英雄一般崇拜着他。
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眼中满是自嘲。
他知道那不是他。
他只是一个面容可怖如修罗的残废。
闻人笑愣了愣,不知他为何突然不高兴了,只当他伤口疼痛心情不好。
她继续念道,“特封为一品镇远侯,享国公例——”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