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刘逸文以为极北之地只是天气冷些罢了,自己可以应付得来。走过这十多天的路程之后,才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
他本就穿着厚重的御寒衣物,还背着一大袋干粮,在这齐膝深的雪里面行动着实吃力,苦不堪言。
以前有什么东西只管往玉葫芦里一扔就可以了,丝毫没有负重的痛苦,现在算是体会到了其中的艰难。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磨剑峰阮师伯那里领物的情形。
谭彪比他负重更甚——背着厚厚的油布和简单的行李。毕竟两人晚上还需要好好休息一夜,白天才有力气赶路。不过他也算是江湖中的高手,反而比刘逸文要轻松得多。
他抬头望了望天,向右打了个手势。刘逸文会意,知道他在告诉自己天色已晚,准备靠右边找个地方过夜。
一个时辰后,谭彪找到一个避风处,向下挖出一个凹陷,铺上些枝条,稍稍整理一番,再搭上油布,这样一个临时的休息之地就做好了。
两人拾了些桦木枝,在旁边生上一堆篝火,就围坐在旁边取暖起来。一路上他们住过山洞,搭过帐篷,凭着谭彪对雪地的认识,暂时还没有遇上太大的麻烦。
两人吃了些干粮,喝过些水,谭彪道:“今日看到的那座高峰名为雪神峰,意思是神的领地,也是仙音观的宗门所在了。依我们现在的速度,估计还要三天时间才能到达。怎么样,你还行吧?”
刘逸文搓了搓手,点头道:“放心,我撑得住。”这一段时间,两人同甘共苦,交心聊天,关系大胜从前。而仙、凡的分别似乎也消弭于无形之中了。
面前的青年确实值得敬佩,庆幸当日将他救了下来。刘逸文忽地问道:“当日在大荒漠,为何你不怕触怒我,而执意要杀了那三人呢?”
谭彪坦然道:“其实我也犹豫了刹那,不过那帮马贼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实在该杀。尤其是恶首闫三简直是罪该万死!”提及闫三他仍是一副咬牙切齿,可见他对这群马贼深恶痛绝!
接着他又苦笑道:“这帮人手段残忍,手底又硬,虽然恶名在外却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如此良机,我以一换三,不算亏本!”言罢,他皮囊中的酒大喝了一口,豪情陡生。
他言词坚定,透着一往无前的气概,让刘逸文心中叹服。
这天气恶寒,喝点酒不但能让气血通畅,还能有助于睡眠,刘逸文也接了过来喝了起来。滋味虽大不如自己所酿,却也聊胜于无。
两人再聊盏茶功夫,便睡下了。
这一路向北而行,刘逸文夜晚无事时,总要思索些凡人的问题。自从踏入修仙之途后,就少有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凡人真的只是蝼蚁般的存在吗?与凡人相比,修仙者究竟高尚在何处呢?难道仅仅只是拥有莫大的法力?
世人均以踏入仙途为荣,难道仅仅为了那种居于高处,受人顶礼膜拜的感觉?
刘逸文看着已然入睡的谭彪,心中恍惚:若自己是个凡人会是如何样子呢?
翌日一早,二人又继续前行了。
昨夜下了雪,身后的那堆篝火又被掩埋,抹去了他们来此的痕迹,似乎宣告着这北国亘古的沉寂。
两人各拄着一根树枝,向着那雪神峰而行。雪似乎要更深一些,而周边的林木变得更加稀少。随着越来越高,刘逸文已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