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如何能说出口,张口了几次,总是欲言又止。
最后只是无力地解释道。
“子墨,我之前跟你约定好付给你佣金,还有能帮你获得复仇的力量,这些我都不会食言。”
苏子墨心中一凉。
在御灵阁中的所听所闻,让他心中积起了前所未有的怒气。
怨她欺骗了自己,怨她从始自终都只是将自己当作棋子,怨她逼得自己和兄长反目、差点铸成大错。
然而这一切怨恨,在见到她的一刻,都如烈火被冰水浇灭了。
剩下的,只有浓浓的悲哀,原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苏子墨向华予走近来,轻轻掀起了她面前的轻纱。
面纱下面,是一张清冷淡然的面容,精雕玉琢,眉心一点殷红的朱砂痣,锁住了所有的情绪。
一双清冷笼着水雾的眼眸,如满月映秋水,繁星落寒潭,在熠熠闪光,被对面的男人盯得眼睫一颤。
苏子墨心中紧得快要断裂的那根弦,却在此刻被柔软地拨动了。
他眼中火一般的光华,淡了下去,化成了一潭秋水。
柔和地说道。
“华予,过去了这么久,你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吗?”
“我陪在你身边,早已经不是为了金银,也不是为了复仇的力量。”
“只是为了你华予。”
“即使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从哪里来,为了什么。”
华予的眼中倒映出苏子墨一片深情。冰冷的心门,被猛烈敲打着。
是啊,聪明如她,怎么可能没有看出来。
在青衣河上的初遇,在鹿游原上的厮杀,在醉酒后的梦呓里。
在他一笔笔勾勒的美人图中,在平日里一颦一笑里,在只言片语间。
往日种种情愫,全数跃然眼前,牵动着她的心。
但是她只能装作不知道,用冰冷回应深情,用凉薄揉碎真心。
——物妖者,一旦动情,执念不得,灰飞烟灭。
所以她只能是他生命中的过客,只能是他弱水三千中那一瓢外的苦水,继续在苍茫的荒野漂泊。
既然他认为,自己不过是将他当作棋子。
那么就让他,继续误会下去吧。
华予强忍住了所有的情绪,依然云淡风轻道。
“那么,就算是为了我,继续画下去,好吗?”
她低着头,没有敢去看对面人的表情,只觉空气急剧了冷了下来。
苏子墨突然伸出右手来,紧紧攥住了华予的手腕。
“华予,你真是个冷酷无情的女人。”
他留下最后一句话,蓦然转身离开。
再也未曾回头。
华予一边摩梭着被攥疼的手腕,一边松开手心,里面是苏子墨方才离开前塞来的一个画轴。
打开来,就着月光仔细辨识了片刻。
原来是他已经画好的谷神和落头民的画像。
她收起了画来,目光淡淡地望着前方那个绝然的背影。
红尘如梦醉一场,到头来不过是曲终人散。
也罢,伤心片刻,好过凉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