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兰溪却似乎并不在意,每日依旧是笑嘻嘻的,只是看到影薇之时,眼眸中难免闪过一丝焦灼。
凤灵柔看在眼中,却跟对水袖的态度不同。她浅笑着摇了摇头,终究是年纪太小了,心里藏不住事的。
随手把众人都打发了出去,才对着兰溪说道:“你可还打算出宫吗?”
兰溪闻言一怔,她家中虽不算富有,却也是正经的小家碧玉。所以进宫来,不过是因为后娘容不得她。她自然还打算着到了25岁出宫嫁人去的。
只是,皇后怎么问这个?
却听见凤灵柔低声说道:“傻丫头,你若是知道的太多了,将来,可就走不了了。”
兰溪闻言一怔,头上冷汗森然而下。不错,若是她当真成了皇后的心腹,当真听闻了宫闱中的种种秘闻,到时候,就是皇后让她出宫,她都不敢走了。
脱离了皇后的庇护,无论宫中哪位贵人找到了她,逼她说出眞情实话来,她说是不说?
说了,便辜负了多年的主仆恩义。不说……
那只怕会有灭顶之灾吧?
“奴婢明白了……”兰溪对着凤灵柔低声说道,原来这才是皇后不肯重用她的原因……
不是她对自己不好,而是她对自己太好了。
凤灵柔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对着她笑道:“以后,你迟早也是我这里的大丫头的。只是,有些事有些话,你不要听也不要看。别以为我是跟你见外,不信任你。实在是为了你好,对外面,只说我看着你言辞爽利,喜欢同你说话,我的事,你都不晓得的。”
兰溪屈膝答应了,脑中却是乱做了一团。却忽而抬头向着凤灵柔问道:“那主子这样看中影薇,是因为她是宫奴子,将来不出宫的吗?”
凤灵柔叹息了一声,这才说道:“这也是一个原因吧。”
这深宫中的寂寞,她总需要一个人来排解的。只有与她一般生于宫中长于宫中的影薇才有可能了解。
她身旁这些丫头,虽出身高低不同,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她们都有与她全然不同的童年记忆,虽是说起来让她觉得很新鲜,可总是少了那份共鸣之感。
也许,她心中是隐隐期盼着有个人,能全然了解她这份孤寂的。
水袖从殿外走了进来,却看见凤灵柔和兰溪两个人脸上都有几分忧思的神色,连忙对着凤灵柔问道:“这是怎么了?”
凤灵柔脸上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来,说道:“没什么事,跟兰溪说了几句话,你回头传话去内务府,就说让她也做我这里的一等宫女。”
水袖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来,先对着兰溪说了句:“恭喜恭喜。”才对着凤灵柔说道:“如今四个一等的名额,有了三个了,只不知道是哪个姐妹有福气,能得了这最后一个去呢。”
凤灵柔看着她们笑语,心思却飞到了第二日。只盼着,能一切顺利吧。
兰溪的传话做的相当不错,第二日早上来请安的妃嫔果然人人脸上都露出了些探究之色来。
凤灵柔也故意在请安之后留下了众人来,闲坐着喝茶。乔贵嫔就率先说道:“听说娘娘要占卜问天,不知道这事可是能让我们也瞧瞧的?”
凤灵柔抬眼看了她一眼,露出几分略显得为难的样子来,却把眼眸一转,看向了慕雪柳。
慕雪柳以为是凤灵柔怀疑自己走漏了消息,连忙转头向着乔贵嫔问道:“贵嫔是哪里知道了这个消息的?”
乔贵嫔毫不介意,当众朗声说道:“宫里那个兰溪,我听说昨儿刚提了一等的?她与我宫中的宫女们闲话时说出来的。”
凤灵柔回头就略带几分严厉的瞟了兰溪一眼,兰溪急忙把头低了下去,做出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来。
乔贵嫔见了,心中更觉得其中有什么猫腻,凤灵柔分明是不想让人看的模样。可越是如此,她才越想要看了。
“娘娘不是舍不得让我们瞧瞧吧?”乔贵嫔脸上挂上了笑容来,对于凤灵柔,她心中是极其厌恶的。上一次跪门的事,竟被凤灵柔一番搅和弄得她灰头土脸,连用来逼迫凤灵柔的事,最终也是没说出来。
只能再等一个机会了……
乔贵嫔吃了凤灵柔的暗亏,心中自然是不舒服的,此时看到凤灵柔不愿意让人看,心中已是暗暗做了决定,她非要想法子看了不可。
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凤灵柔只是略略为难了一会儿,就叹息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一齐看看吧。”
眼眸低垂,遮住了其中那一抹笑意。这本就是她的原意,人心就是如此,你越是不想让她看,她便越是想要知道,原因无他,好奇心作祟而已。
她若是光明正大的召集妃嫔来看,这些人未必有这样的兴趣,就是见了也未必肯信。
可她这样遮遮掩掩的,让人心中先起了好奇,等到一会儿做出来的时候,反而容易让人信服。
既然皇后都答应了,众人自然没理由不看这个热闹。慕雪柳和珍贵人都略带几分担忧的看着凤灵柔。旁人却是等着看凤灵柔闹出笑话来的。
凤灵柔却是淡然起身,给了慕雪柳和珍贵人一个安心的眼神,就命水袖把罗盘捧了出来。
等着水袖带罗盘过来的功夫,凤灵柔对着众人笑道:“我学过一些肤浅的皮毛功夫,今日可是献丑了。”
等罗盘捧了出来,凤灵柔又一次笑着说道:“想来大家都知道的,罗盘能感应气数,其中不但包括了阴阳五行的变化,还可以预测吉凶。”
众人见凤灵柔手中这块是木制的罗盘,上面原本的天干地支都在,天池中的指针正颤巍巍的随着凤灵柔展示给众人看的动作抖动着。
凤灵柔随手一拨,那指针便在天池中滴溜溜乱转了起来。她一笑,对着众人说道:“我今日便是要借此物问一问天意如何。”
一面说着,一面将罗盘放在了桌上,随众人观看,自己却是悠悠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