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皇后亲自上门来搜查她的嵌宝阁都找不到人的。
何况,影薇此时在面前,瞧着也着实让人讨厌。
心中拿定了主意,便招手叫过一个小宫女来,只说自己要去划船,让两个人带着影薇上了船,又叮嘱道:“记得采些嫩莲蓬来,我们剥来吃。”
那两个宫女答应了,便等着小船备好,两个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影薇的两条胳膊,半拖半抱的将她拽上了船去。
影薇半张了双眼左右打量着,其实此时的她心中是清楚的,只是手脚都仿佛不听自己的使唤了。眼中所见也去平时都大不相同,只觉得颜色陡然就鲜艳明亮十倍,眼前一片的五光十色,让人目眩神迷。
嗅觉感觉和听觉,都似是在同一时间被一下打开了,各种声音交织在耳边,却又不显得杂乱,反而更像是一曲永无休止的乐曲在她耳边回荡着。
胸腹中那股暖意向着四肢百骸都蔓延了开来,如同夏日暖阳直接照射进了五脏六腑之中,胸中便似怀中巨大的惊喜,让人亢奋的难以自制,只想奔跑叫喊。
此时被两名宫女扶上了船,心中竟是越加的喜悦了起来,只觉得身旁人人可亲,事事可爱。
影薇伸手抚着身旁过往的荷花,口中嘻嘻傻笑着,却忽然觉得头顶被人一按,不由自主的低了头,眼便看在了池塘水面上。
坐在影薇身旁的小宫女低声对着另一个说道:“似是往嵌宝阁的方向去了,难道真是去找她的?”说着话,对着影薇努了努嘴。
另一个小宫女向着那宫女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口中理解接声说道:“可不是嘛,真没想到,皇后还真是拿她当一回事了。这不过这么会功夫不见,竟是自己亲自跑去跟咱们娘娘要人了?”
两个人宫女猜测声中,就见凤灵柔带着几个小宫女向着嵌宝阁的方向走了过去。她今日听见小宫女回禀说影薇不舒服,又要去逛逛等语,心中便明白了过来。
当即想到影薇是去了嵌宝阁,可等了半晌功夫,也不见影薇回来,心中便暗暗觉得不好,只以为是影薇让她们看出了什么破绽来。
凤灵柔当即便叫人到嵌宝阁去寻找,谁知道回话居然是影薇确实曾经去过,但已离开了。听完,凤灵柔更是觉得事情不对,影薇如果果然离开了,那断然没有去别处闲逛的道理。
所以,影薇人一定还在嵌宝阁中,但不知什么缘故,竟是乔贵嫔扣下了她,不让她回来。想到此处,凤灵柔不由得急躁了起来。她身边如今只剩下影薇这么一个人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她都断然没法失去这个宫女。
当下,便做出闲逛的样子,带着人一路向着嵌宝阁而去。
小宫女来了,乔贵嫔可以不放进屋子里去,但皇后总不会被阻在门外吧?只要她进去了,便一定能看得出端倪来!
心中想着兰溪的遭遇,凤灵柔脚下的步子便不由自主的加快的几分,她必须快一点,断然不能让影薇再遭遇了什么不测了。
可等她进入了嵌宝阁中,却发现乔贵嫔竟是午睡中匆忙起身的,连发髻都有些歪斜,显然并非作伪。
凤灵柔忍不住微微诧异,难道果然是自己多心了?影薇早就已经离开了?
影薇眼睁睁看着凤灵柔从眼前离开,向着凤灵柔的方向伸出手去,又飞快的被身旁的宫女按了下去,一个宫女含着笑意,似哄小孩子一般说道:“影薇姑姑,您别着急,一会儿就能回去了,咱们去摘莲蓬,好不好?”
影薇此时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转得极慢,耳中听着宫女的话,便痴痴傻傻的点了点头,笑容又一次出现在了脸上,似是自己都无法控制一般。
三个人在小船上,两个宫女手中拿着短浆划着水,也不刻意去找莲蓬,就在荷花丛中从容穿梭着,偶尔遇到合适的,便伸手摘下一个来,先递到了影薇手上。
另一个宫女见影薇似是不知道怎么剥莲蓬,又怕她突然在船上闹了起来,毕竟船只狭小,便任由她拿着那莲蓬来回把玩着,自己又伸手摘了一支莲蓬。一面剥了莲子送入影薇手中去吃,一面看着满塘的荷花,似是十分高兴一般。
宫女们的生活本来就极乏味,每日伺候乔贵嫔又是提心吊胆着,此时这便是个难得的美差了,只要影薇不闹,她们两个便是在池塘里玩上整整一日,也是不着急的。
那宫女手中一面慢慢剥着莲蓬,一面口中便情不自禁的轻声唱了起来,“前身合是采莲人……”
另一个宫女本还用着短浆划船,听见她唱起歌来,便回了头,见她边剥莲子边唱歌,一派安闲风光,便噗嗤一笑,说道:“你倒是清闲!”
剥莲蓬的宫女笑了起来,索性手拿着莲蓬做了个妩媚的样子出来,眼风朝着那宫女一瞟,接着唱道:“门前一片横塘水……”
她那故意做出的妩媚果然逗得另一个宫女笑了起来,索性也扔了短浆,两个人任由那小船所波逐流,在船上玩闹了起来。
影薇痴痴呆呆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口中呵呵傻笑着。三个人在船上玩了半晌,早不知小船飘荡到了何处了。
剥莲子的那宫女顽皮的把手中的莲子一抛,只见那莲子便直奔另一个宫女脸上而去。口中扬了声音,唱着:“要打得美人心上痒……”
另一宫女微侧了身子,用手去挡,口中说着:“怎么玩的这样粗鲁!”
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什么人这样放肆!圣驾在此,也不怕惊了驾吗?”
两个宫女立刻大是惊恐,立刻俯身跪在了小船上,还不忘拉了影薇一把,让她也一同跪了下来。
却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大声笑道:“好一个要打得美人心上痒。抬起头来让朕看看,是哪个美人?”
两个宫女战战兢兢的抬起了头来,而影薇,就一直没有低过头。
片刻后,便见龙舟缓缓靠了过来,一身明黄色龙袍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彰显着帝王的威严。殷舷哲站在船头上,俯身看着小船上的三个宫女打扮的年轻女子。
见她们的脸颊都被太阳晒成了粉红色,额头上也微微有着汗意,虽都不是绝色,可却有种少女特有的活泼与魅力。
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笑意来,对着船上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