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铃铛呜呜咽咽的又哭了几声,这才说道:“那一日,是奴婢奉命替姑娘收拾屋子,姑娘原吩咐了,等她回来前要收拾好了退出去的。可奴婢动作慢了些,听到姑娘回来,已是来不及退出去了。”
小铃铛似是恐惧一般,声音都在不断的颤抖着,半晌,才接着说道:“奴婢真是怕了,这才这才……这才想这暂时躲避在床底下,等着姑娘离开了,奴婢再找机会出去。”
众人都明白小铃铛这是怕挨打的意思,原本说起来小铃铛确实有错,可看着她被折磨的如同花斑豹子一般的手臂,谁也都说不出来什么,胳膊已是如此了,身上只怕更多……
水袖这才点了点头,说道:“虽是错了,也还情有可原。”众人都不由得眼中露出一抹赞同之色。深觉得小铃铛此举并非故意为之,也算情有可原了。
水袖用眼角的余光看过了众人,这才继续问道:“接下来呢?”小铃铛语调中包含的恐惧不减,甚至身子都微微有些颤抖,低声说道:“奴婢听到了脚步声响,心中一时害怕,便错了念头,想要躲避起来。眼前便是姑娘的床。于是,就爬到了床底下,原本只想着姑娘离开房中的时候,便从床下出来,快快离开,谁知道……”
水袖连忙问道:“怎么样了?”
小铃铛顿了顿,这才说道:“姑娘进殿之后,便招了自己贴身的丫头过来,奴婢依稀记得,是个叫小寒的丫头。那丫头来了之后,就和姑娘一长一短的说起了话来。”
水袖步步紧逼,对着小铃铛问道:“说的是什么?”
小铃铛这才说道:“开始的时候,先是姑娘问小寒如今有多少银子了。那小寒便说有十三万两了。”众人齐齐吸了口冷气,众人之中,最为尊贵的凤灵柔每年的份例也不过是五千两,这十三万两,便是皇后二十六年的份例了。
“奴婢咋然听说这么多银子,吓了一跳。连忙便捂住了嘴,不敢发出声音来,心中却也是明白,奴婢只怕是撞破了姑娘的什么秘密了。心中又是吃惊又是害怕,却听见姑娘皱眉说了句,‘有二十万两就罢了,仔细人多了不安全。’”
众人听着小铃铛的讲述,都不由得向着水姝静看了过去。水姝静从小铃铛开始说话,便整个人似是傻了一般,此时众人一起向着她看了过来,才如同突然醒过来了一般,忽然插嘴向着小铃铛问道:“你既是说我有这么许多银子,那我问你,这银子何在?”
小铃铛却是不慌不忙的摇了摇头,说道:“当时姑娘并没有说起,因此上,我也并不知道。”
水姝静冷笑了起来,说道:“好个不知道!”
凤灵柔却是微微蹙眉,对着水姝静说道:“你且稍等一等,先听着她把话说完了,你再问也还不迟。”让水姝静闭了嘴,这才对小铃铛说道:“你接着说下去吧。”
小铃铛点了点头,重新说了起来,“奴婢听了半晌,终于听明白了大半,当时虽是有些言语不能记得原话,可意思都还记得明白。”
水袖侧头看向了凤灵柔,见她轻轻点头,便又对着小铃铛问道:“你可是听明白了这些银子的来路?”
小铃铛答应了一声“是”,才又继续说道:“正是如此,小寒说她知道卖考题是件大事,若是倒腾了出来,只怕要丢了性命的,断然会小心谨慎……”
“可纸里包不住火,水姑娘的秘密终于还是让小铃铛知道了。”水袖打断了小铃铛的话,转头看向了凤灵柔,对着她说道:“娘娘,大概经过便是如此了。接下来就是小铃铛想要重新回到我身边来,便跑来找我,我心中诧异水姑娘是要做妃子的人,在她身边原就比在我身边好些,何必如此。”
她看了水姝静一眼,便继续说道:“可谁知道小铃铛就哭了起来,至于小铃铛对我说的话,她方才对着各位说的便是了……”
凤灵柔点了点头,看向了水姝静,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可说的?”水姝静面色苍白,沉默的摇了摇头。
见她如此反应,水袖倒想是十分意外的模样,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心中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来。
凤灵柔浅浅一笑,轻轻点了点头,对着众人说道:“若是后宫的事,自然是我来做主,可这涉及到了前朝,又是科举这样的大事。依我看,还是请陛下来定夺吧。”
话音一落,众人不由得纷纷点头。科考每三年才有一度,东晋是在春日,取得是万物复苏欣欣向荣之意。而金国却是冬日,取得是十年寒窗磨出宝剑锋利之意。
可无论这科考是在什么季节,都是国家的头等大事。一个国家选拔人才的过程中,若是有人作弊,那就等于以后这个国家的官员,就都是些不学无术、投机取巧之辈了。何况,这样的人哪里有什么品行可言?若是代天子牧民,只怕会民不聊生。
因此上,这样的大事,就是凤灵柔也不敢轻易插手的。最好的方法,就是交给殷舷哲来处置了。凤灵柔说完了话,便吩咐了倚晴去请陛下过来,自己则放松了身体靠在了椅背之上,做出思索之状来,一双眼却是看着站立在面前的水袖。
水袖原本胸有成竹,可此时接触到了凤灵柔的目光,却是不由得一阵阵的心虚。她太了解凤灵柔了,这不像是有什么事情出乎了她意料的目光,反倒想是胜券在握的模样。
难道她在唬自己?可这样的念头却只是在心中一闪而过。她看得出来,凤灵柔现在很轻松,从身体到精神上那种彻底的轻松,仿佛是看到了猛虎已被关进了她定制好的铁笼之中。
这样的轻松之感,让水袖觉得十分熟悉,那就是,她设计让凤灵柔被禁足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