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灵舞就算是再怎么笨,此时也明白自己是坠入了人家的陷阱之中了。凤灵雅这样一副容貌,又托词自己活不长的,刻意接近了她,让她心中对她并无防备。没想到,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凤灵舞只觉得心中怒火升腾,恨不得让凤灵雅此刻就死在了她手中才好。可这一番被凤灵雅所刺激出的举动,却是刚好印证了凤灵雅说她跋扈等语。
凤灵柔忍不住轻轻摇头,凤灵舞已是完了,她做了凤灵雅的踏脚石了,从此之后,只怕殷舷哲一看到她,脑海中所浮现的便是她此时此刻这幅发狂的样子了。
一无宠爱,二无地位,眼前这女子千算万算,想来却是算不到最终会落个如此的下场。眼看着一出悲剧又在自己眼前上演。凤灵柔却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就是皇城,这就是后宫,这就是后宫的妃嫔……
而眼前的殷舷哲早就起身走了过去,几步上前,一脚就将凤灵舞踹倒在了一旁,伸手将半昏迷在地上的凤灵雅抱了起来,交给了身边的宫女,让她们好好照看着。
凤灵柔不由得很是好奇,若是凤灵雅还是顶着先前的那一张脸,殷舷哲是否还会这样对她呢?大约,便不会了吧?又或者凤灵舞如今还是完壁之身,殷舷哲还没有得到她,又会不会对她如此粗鲁呢?
这样的问题凤灵柔永远都无法验证了,可无论是否能够验证,她心中确实有了一个答案,一个让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承认的答案。
看殷舷哲还有要处置了凤灵舞的意思,凤灵柔站起了身来,对着殷舷哲说道:“陛下,这些小事不妨暂时放一放吧,我这里有大事要说。”
若是下毒谋害皇后都只能算是小事的话,那什么才能算是大事呢?殷舷哲的眉头皱了起来。侧头看向凤灵柔,见她毫无玩笑之意,一脸都是认真与严肃,当下便点了点头,吩咐人暂时带了凤灵舞出去看管了起来。
凤灵柔又叫满屋子的宫女太监都退了出去,这才款款对着殷舷哲说道:“我自从嫁到金国,便将金国当做了自己的家。陛下就是我的家人,也是我唯一的家人……”她的话说的沉痛,带着显而易见的伤感。
殷舷哲听了确实忍不住皱眉,问道:“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肯与他圆房,为什么不愿意与他一起抚育子嗣,若说这是拿金国当做家,拿自己当做家人,这话岂不是听起来让人不可置信?
凤灵柔看向殷舷哲,目光中喊着深深的痛苦之意,低声说道:“陛下,我有我的苦衷……”她的目光中盛满了痛苦,只不过看一眼,便让人深深沉浸了进去,仿佛在顷刻之间就被无边无际的痛苦所掩埋了。
殷舷哲缓缓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既是家人,这苦衷又何妨告诉我呢?”
凤灵柔咬住了下唇,贝壳一样雪白的牙齿深深陷入了粉红色的唇瓣中,显得愈发可怜可爱。殷舷哲低声叹息了一声,多少觉得有些意兴阑珊,说道:“你可知道,皇后一直无所出并非好事?”
凤灵柔点了点头,这件事她甚至比殷舷哲还要清楚。可是……凤灵柔的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颤抖,麟儿的面容又一次浮上心头,她低声说道:“无所出,也比无所存要好……”
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她不愿意再经历一次,不愿意在体会一次。生不如死,这是她对那份感受的总结,纵然死而复生,她也无法忘记那被撕裂般的痛苦,那柔肠被一寸寸搅碎的痛苦。
见殷舷哲目光深深的看着自己,凤灵柔继续低声说道:“陛下不用疑我,该疑的是我的父皇。陛下可知道,东晋有了攻打金国之意!”
此言一出,殷舷哲浑身便是骤然一紧,厉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几乎是本能的逼近了凤灵柔。
凤灵柔却是不躲不闪,抬起头来,直勾勾看着殷舷哲的双眼。苦涩的一笑,这才涩声说道:“我出嫁的时候就说的明白,愿此生再不与父皇母后相见。可到底没想到,只怕终究是要见的……”
殷舷哲缓缓点着头,说道:“想来你不跟与我圆房,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了?”凤灵柔却缓缓点了点头,又缓缓摇了摇头,看得殷舷哲不明所以。凤灵柔这才思忖着说道:“我心中一直爱慕着陛下,不知陛下知也不知?”
殷舷哲一怔,看向了凤灵柔,却见那如同剪水一般的眸子里写满的都是爱恋与痴缠,竟是一时间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凤灵柔苦涩的一笑,轻轻摇头,对着殷舷哲说道:“陛下是不信的,别说的陛下了,就是任何一个人,也是不会相信的。”
她的笑容越加悲凉的起来,带着让人看不懂,却有无法忽视的愁苦之意。她的深情竟是最无法说起的,尽管与殷舷哲之间有着这样又或者那样的误会。可上一世长达十年的甜蜜,长达十年的宠爱,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凤灵柔,眼前这个男子,就是她整整爱了十年的人。
殷舷哲的态度在这样的目光和笑容之中渐渐便得软化了下来,几乎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也许,她只是有些他所搞不懂小女儿心思吧。既然她肯亲口说出爱意,那总不是一件坏事。
声音放缓了几分,这才对着凤灵柔说道:“你所说的,我也略有耳闻,但想着东晋与我大金总是友邦,何况你又是我大金的皇后。想来东晋国的陛下总不至于如此的绝情。”
殷舷哲的话听起来有些言不由衷,不知道是为了敷衍凤灵柔,还是这话他自己也是半信半疑。然而凤灵柔却是无比清楚的,她的父皇断然不会因为她就放过金国。这一切终究要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