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雷利面对自身生死的洒脱、克洛克达尔对部下的冷酷不同，伯特现在心情很低落，因为跟着哈伦中校带领的大部队打扫完战场，统计出跟他同船来的海军官兵蒙受了巨大损失。

不到一小时的战斗里，伤亡了七百余人，其中阵亡二百一十三人，包括指挥官布德上校等尉级以上军官十一人；重伤一百三十八人，轻伤三百六十二人。重伤中有多少人撑不过去还不好说，但注定残疾的就有五十六人。伤亡比例超过百分之七十，剩下没被统计进去的也不都是毫发无伤，真正身上没见血的其实不到开战前总数的百分之二十。可以说这一战下来，一艘一级军舰的战斗人员被一扫而空了。

当然，打到这种地步战果也是相当惊人的。赏金9200万的‘雷卿“马库盖伊被击毙，赏金8900万的‘花狮子“布隆迪被捕，二人麾下海贼团死伤殆尽，加上其余海贼，足有四百多海贼被击毙，俘虏也有二百多，至于带伤逃跑的更是无法统计。击毙和俘虏的海贼中不乏赏金几百万的赏金海贼，大多是有名海贼团里的干部。毫不夸张的说，就战斗结果来说，海军取得了辉煌的胜利。毕竟如果用赏金来进行类比，本部上校的平均价值大概在5000万贝里左右。光是一个马库盖伊身价已经足以比拟阵亡的全部军官。

不过没有一个海军因为海贼的身价超过了自己这方高兴，几个小时前还在聊天打屁的战友现在却生死两隔，就算本部海军见惯了大场面，也无法继续保持士气高昂。

而初出茅庐的学员四人组更是第一次参与这种残酷的大战，面对遍地伤亡，也没了对阵布隆迪时的热血无畏，垂头丧气的在伯特身边发呆。

其实大场面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金狮子大闹马林梵多的时候他们也在。不过那时候有战国、卡普撑起了海军的天空，学院里又有泽法这遮天大伞守护。他们只感受到了强者交战的震撼，和自身实力的弱小，对生命本身却没有什么感悟。见到红树准将率领的海军败亡，则更多的是激起他们对海贼的愤怒。但当他们作为战斗的一员劫后余生，却有了完全不同的感受，那是很复杂的情感，空虚、悲伤、自责、和发自内心的庆幸。

而伯特的情绪比他们也是强的有限，就算屡经大战，杀人如麻。他这时也跟普通士兵没有什么两样，同样有些提不起斗志，感慨生命过于脆弱。现在他杀海贼可以做到波澜不惊，但面对自己人的重大伤亡，却还是会觉得悲痛伤感。特别是阵亡人员里还有他的熟人。

轻轻用裹尸布将葛兰准尉裹好，伯特看着生还的两个同队士兵哽咽着将准尉向军舰抬去。

他万万没想到，只是因为追击克洛克达尔分开一下，再见面这位刚认识的队长就永远都闭上了眼睛。

“或许这就是真正的海贼王世界，真正的海军生活吧。”敬礼送别葛兰准尉的伯特对这个漫画里的世界，有了特别的感悟。

这里没有那么多‘好人“海贼，也没有那么多‘坏人“海军，有的只是一群为了各自的信念与立场朝不保夕，努力想要活下去的人。

伯特放下敬礼的手臂，用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可他们为了生存做出的努力，对于‘神“来说，是一钱不值的吧！”

伯特突然很想笑，放声大笑！笑这些流尽血泪，却不能让造成他们必须相互厮杀的罪魁祸首看一眼的可怜虫。

“海贼王也好、天龙人也罢，将人类当成棋子就那么有趣吗？真想看看啊，棋盘被掀飞，棋子砸在你们脸上的样子。”从没有任何一刻，伯特对自己是人类这个事实有如此强烈的实感。

无论是在地球，还是来到这里！

“不要这么苦着脸，这是伟大航路，身为海军就要有随时牺牲的觉悟。”山姆中尉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伯特身边，平静的劝解。

这位中尉也从头到尾参加了战斗，命运却与葛兰准尉截然不动，是毫发无伤的那百分之二十之一。

中尉叼着烟卷看着天空说道：“葛兰是老兵了，早就有牺牲的准备，看开点吧。”

“我想的事跟是否有觉悟没有关系。”伯特语含深意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