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肯放过我啊，殿下他们都逼我啊，把我往死路上逼啊，若不是我惦念着我丈夫的清白……惦记着我还年幼的孩子，兴许我根本就等不到殿下和王爷来替我沉冤得雪了。”

她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犹如刀尖一样硬生生的将我千刀万剐，让我呼吸不过来，我的指尖都带着一些颤抖，我小心翼翼的抚上她不断颤抖的肩膀，“谢……谢夫人。”

谢夫人，她此刻不仅仅是长欢的娘亲，更是那苏州教书先生谢牟的夫人。

长欢娘的肩膀陡然一怔，旋即哭的更加厉害了，我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听着她哭，又过了片刻，我说，“谢夫人，我和李赦会还谢先生和楚大人一个清白的。”

长欢娘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我，“殿下，您不知道呢，那天上翱翔飞舞的龙凤，他们是看不见脚底下的蝼蚁的……没有人肯帮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没人肯帮我，我恨啊，整个苏州我无一个人可以相信，也无一个人肯卖给我药，我守着啊，我就守着这个真相苟延残喘了这么些年，直到今天殿下和王爷终于能还楚大人和我夫君一个公道，我才明白……有的时候那天上的龙凤也是会停在梧桐树上看一看……看一看我们这些蝼蚁的。”

我被她说的有些难过，放柔了声音说，“那些狗官蝇营狗苟害人性命，我已经拿到了证据，等到一个好的时机，我定然会让谢先生和楚大人沉冤得雪，让那些狗官五马分尸。谢夫人，这个世上还是有公道的，只是对不起，这公道来的太迟了。”

长欢娘几乎哭的快要说不上话来，她仓促的用袖子擦了擦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的看着我，“殿下，我不知道用什么来报答您的这份恩情，若是，若是有朝一日真的能够用到我，就算是拿了我的命，我也愿意。我没有说过假话，我宁愿对天再次起誓，若是我这辈子做了对不起殿下和王爷的事，那我便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我赶紧将她扶起来，她跪的笔直却硬生生的扎根在膝下的那块青石板上，她攥着我的手说，“殿下，那些证据，那些证据我不敢看了，我害怕啊，我真的害怕啊……”

我有些艰难地将她扶起来，又将她按在石凳上，一字一句的开口说，“谢夫人，您在我和李赦的庇护下，可以不用害怕，以后我们来保护您和小长欢的周全。这偌大的天下，包括远在上京的苏州，都无一人可以动你们一根汗毛。”

长欢娘哭的有些觳觫，她颤抖着肩膀，眼泪接二连三的掉下来止都止不住，“殿下……”

我十分抱歉又歉疚的开口说，“抱歉，我不是有意要将谢夫人难过的心事挑起来，只是想告诉您一声我找到证据了，不待多时便能还谢先生和楚大人一个公道。”

长欢娘喃喃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她又抬头看向我，“殿下，殿下，那不知道您可找到了楚大人幼子的下落？那是楚大人唯一的血脉，那日送了书信之后，谢牟便让他赶紧逃，苏州那帮人手眼通天，我，我不知道那孩子逃没逃出去……”

我晃了一下神，勉强笑着说，“应该是逃出来了，我大概知晓他暂且还活着，等到确定的那天，我一定会通知您。”

长欢娘擦了擦眼泪，声音还依旧是哽咽的，“殿下，这么多年我依旧愧对那孩子，当年是我，是我非要让他逃走的，我明知道苏州那个地方不可能的，可我还是让他走了，楚大人待我们不薄，我只恨自己连他唯一的血脉或许都没有保住。”

我多么想要告诉她一声，那条命保住了。只是过了许多年风餐露宿，又居无定所。被心怀不轨之人垂涎了美色卖到了相公堂子里面，战战兢兢多少年，又做了别人归不得家的外室。

楚昔那样一个美好又满身狼狈的人原本是应该多么想要有一个完整的家的啊。可是上天总爱跟人开玩笑，若是没有不堪的那苏州停留，兴许他现在也是个能文能武又不失儒雅的公子，也能被人津津乐道许多年。

只是那些年的苦和拼了命的逃亡磨平了他的棱角，让他连喜欢蹴鞠都不能说出口，平日只喜欢了摆花弄草聊以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