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先生!”张易之起身,从容揖手:“十五年前,老朽去扬州访友,有幸得吴王殿下召见!”
衣缥浅笑,揖手还礼道:“原来是王府旧客,难怪先生好风采!”
张易之自谦道:“惭愧!惭愧!宇文先生才是风采照人!老朽不过一介风中残烛罢了!”
看两只老狐狸演聊斋……
秦暖立时瞌睡都没了!
李猗听张易之说他曾经去过扬州王府做客,心情更好了,当下便邀请张易之改天去公主府做客。
张易之自是恭谨从命。
坐在马车上,李猗就问起了衣缥,几十年前,张易之在长安是不是很有名?
衣缥嘴角一勾:“殿下有个姑姑,叫安乐郡主的,可有印象?”
李猗点头:“她是三叔祖英王之女,听说三叔祖极其宠爱她,连太皇太后都很喜欢她,曾经封了她做公主,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事,又削回了郡主……”
李猗想了想,“似乎是因为不检点?哦,据说她貌极美!”
衣缥道:“当初安乐郡主已婚,可是遇见这位张易之后,两人就在一块儿了,闹的满城风雨,那阵子安乐郡主一心要合离,换驸马,所以被太皇太后削去了公主封号。
“这个张易之也是有些本事,不光长得好,精通音律歌词,还擅炼丹,英王非常赏识他,正因为他经常出入英王府,所以才和安乐搭上的!”
“说起来也有趣,英王不光护着自己女儿,也护着他,所以他过得甚是逍遥!”
衣缥顿了顿,“他不仅帮英王殿下练丹,也为你祖父炼过丹!”
李猗微微一讶:“这我倒没听说过,莫非当初我父王召见他,也是问询炼丹之事?”
旋即她皱眉道:“不对!我父王不喜炼丹!我曾经听他说过,我祖父因为服丹,丹毒积蓄体内,以至于沉疴缠身,药石罔治!”
衣缥斜了她一眼,语含讥诮:“也许是因为他精通音律?”
“或许吧!”李猗没在意他的语气:“你让人查查他的底细,我要召他进府,做个谘议!”
衣缥嗤笑:“老天拔地的,能谘议个什么!”
李猗瞥他一眼:“给个侍读先生也可,人家偌大一把年纪,总之给个好看些的名分!”
“这老头竟如才学过人?才聊几句就能让殿下起意招揽?”
李猗:“与之聊天,让人心情愉悦!”
衣缥:“……”
秦暖:“……”
衣缥淡淡道:“我会让人看看,他是什么时候住进崇化寺的,究竟是真偶遇还是假偶遇!”
李猗亦是神色淡淡,针锋相对:“就算是他有心为之也无妨,也不是什么错处!”
衣缥激起了李猗的逆反心理……
他默了默,应道:“好!”
一时间,马车中十分安静。
秦暖心中叹息:狐狸精这种生物,不分雄雌老幼……
……
天黑,月未出。
崇化寺内,小客院中。
杨国忠轻轻推开虚掩的院门,轻手轻脚地探到檐下,站在窗前,探头往屋内瞧……
张易之坐在烛光下,细细地擦拭琴弦。
书童福瓜儿捧着个梨在啃,眼尖地看见杨国忠,立刻叫起来:“叔公,表舅来了!”
张易之眼皮都没撩一下,恍若未闻。
杨国忠呵呵一笑,走进屋内,“福瓜儿,你自己出去玩去!”
福瓜儿瞅瞅他,又瞅瞅张易之,杨国忠不由分说把他推了出去,“去院子门口蹲着!”
福瓜儿瘪着嘴出去了。
杨国忠凑到张易之身畔,“阿舅!”
张易之依旧无动于衷。
于是他又叫:“阿舅!阿舅!”
张易之终于翻了下眼皮:“我没聋!”
杨国忠谄笑道:“阿舅,今天见到公主了?怎么样?”
张易之垂眸只管调试琴弦松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