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世矩摇头:“白将军就莫要拿老夫调笑了!老夫都快入土的年纪,竟然还不懂‘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道理,真是白活了这么大的年岁,现在看来,白将军事事以洺州为先,我等不及啊!之前冒犯,冒犯了——”
说完,脸上还『露』出一丝惭愧来。
白慕野无所谓地笑了笑:“裴尚书年纪大了,不必太过『操』劳,一切就都交给我吧!”
裴世矩见白慕野确实康复如初,想他们还有军务要商量,自己又帮不上什么,便一边轻叹着“后生可畏”,一边走了。
谢宏在一旁半天没『插』上话,等裴世矩走了,他才笑着转向白慕野,深深一揖。
“谢刺史这是做什么?”白慕野想要避开这大礼,一转念,却又将自己的脚步牢牢地钉在地上,受下了这一拜。
“我要代我洺州百姓谢白将军——”谢宏的腰更弯了些,几乎要躬身到地。
白慕野连忙扶他,一语双关地说:“谢刺史快请起来,我可不光是为了洺州百姓,也是为了我自己!”
他没有明说的是,他其实是为了李世民将来的宏图大计!
虽然他的唐使身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全洺州都心照不宣地不去提起,他当然也不会自己特意去找不自在。
李哥,我替你都豁出命了,你咋还不来救我呢?
白慕野心情黯然,经历了这么多天,对这个千古一帝的信心似乎不像开始那么充足了……
“再有……”谢宏见他有些心不在焉,再次开口说道:“下官要谢白将军的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今后下官任凭白将军随意差遣!”
白慕野十分惊讶,谢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口一个“下官”的自称,这算是向自己,向大唐公开投诚了啊!
城墙上众兵士也有些诧异,纷纷互相交换着眼神,神『色』各异。
“谢刺史言重了,要是说治病的事的话,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白慕野跟他客气着,故意将话题扯向一旁,抬手扶起他。
谢宏也确实当白慕野是在跟自己客套。
白慕野是没想得太深层,唐朝这时候,医『药』方面还不成熟,一个小小的感冒都能死人。何况当时谢宏差点就要发烧活活烧死过去了,要不是白慕野物理降温的法子,估计这人就算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哪可能这么快就痊愈如初,站在这里跟他说话!
谢宏问:“白将军,不知下官还有什么能效命的?如今城外这……”
白慕野挥挥手:“城外之事不用谢刺史管,你只要安抚住城内百姓,叫他们不用慌『乱』就好。还有,去把原先那几个做炸弹的人叫来,我有事吩咐!”
“是。”谢宏刚要走,却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他贴近白慕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白将军,曹后回城了。”
白慕野看看他,又看看城外围困的大军,愣愣的问:“怎么进来的呀?”
“那天白将军杀死刘黑闼引发敌军『骚』『乱』,我见早朔门的突厥兵都撤走了,就让青峰悄悄溜出城去,看曹后是否安好。”
“结果曹后听说战事有变,非要跟着回来,青峰推托不过,就将人给带回来了!”
“下官当时也吓了一跳,不敢声张,就将她暂时安置府上,等白将军……处置。”
白慕野心下了然,觉得谢宏是过于谨慎了。
我是想要洺州,可我没想要曹后的命啊!
怎么还说起“处置”来了?
现在的洺州曹后仍然是大boss啊!
好吧!
就算已经名存实亡了,可你名义上还是人家手下呢,怎么就偷偷把人给软禁起来了?
白慕野在心中暗自腹诽,可却不得不称赞谢宏干得漂亮,然后再要求谢宏把曹后送回万春宫。
谢宏显得有点意外,不过想到白慕野这人的心思非比寻常,他说什么只要照办就是了!
白慕野是考虑,曹后这人,一向没什么大主意。虽然之前在齐善行的刀下的表现让他小小地惊艳了一把,可是现在外头大军压境,兵权又在这里这里,她要是真的精明,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声。
……
事实跟白慕野想的一样。
曹后刚一回宫,连续代夏王颁布了几道诏令,正式认命白慕野为征讨大将军,总理洺州一切兵马事务,再下令抚恤家属,犒赏三军。动作之迅速,让白慕野不得不怀疑,裴世矩到底在这里面出了多少力。
白慕野接到封赏诏书之后哭笑不得。
你这诏令颁不颁根本没一点用好不好?
现在实际情况不就是这样的吗?
别跟着添『乱』了行吗舅母?
脑壳疼……
等所有人都各司其职地散了,白慕野找了僻静地方瘫坐下来。
由于大战在即,他也被强行套上了一副沉重的盔甲。
邱宁这两天简直『操』碎了心,他的好意白慕野不好太过违背,也就随他去了。
况且,不就是多担那么二三十斤重量吗?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卸下臂甲,『露』出缠着绢布的小臂,这里的外伤是全身最重的一处,不过也值得——白慕野当时是故意牺牲掉胳膊,保护住自己的小腹。
伤口深可见骨,白『色』绢布已经被血染透,一碰就疼得他“嘶嘶”地直喘气。
别处的伤口都好得差不多,唯独这处太重,老不见强。
老子不会细菌感染最后全身溃烂而亡吧?
“将军,伤还没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