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是不打算杀我了?”
“虽然我很想杀你,但我苏玄到底不是一个滥杀无辜之人。只希望路姑娘能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多谢公子不杀之恩。路云自是明白的。”
“路姑娘,我信你。”
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
书房事件后,路云就很少看到苏玄,也不知是苏玄躲着她,还是真的忙。
转眼来苏府快两个月了,除了上次和苏玄出门坐马车逛了下街,路云就再没出去过。
每天就待在静思院,连苏府都没认全。
路云也不着急,该吃吃,该睡睡。
苏玄人不在,一部分侍从随行,还有一部分留守院子。
苏慈就是留守院子的侍从之一。
上次他想要告诉路云真相却被突然出现的苏玄打断,清玉还敲打了他一番,苏慈越想越觉得不甘心。
这道不甘压垮了他的理智,不管不顾也要和路云说明真相。
本来他就一无所有,忍辱负重苟且偷生放弃自己想要的人,怎么想都不值得!
老天爷,容许他任性一回吧!
他从来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这次是他第一次那么想要一个人,就算结果不是好的他也认了。
苏慈忘了自己侍从的身份,脱离自己的岗位,两只脚挪动到玉兰花树下,女子的身边。
头顶上多了一道阴影,面容清秀的侍从怯生生又炙热地望着她,仿佛她是他的整个世界,可以左右他的一切。
“苏慈?”
她还记得他!
苏慈又激动又兴奋,却在触及女子冷漠的眼神时,血液的温度迅速冷却下去。
是啊,他在她眼里就是个陌生人,他们都没说过几句话。
虽然明白这点,苏慈还是有些受伤。
他把这一切都归咎到苏玄头上,明明是他救下的女子,是苏玄鸠占鹊巢、坐享其成!
“路姑娘,是我。”
“你可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明明机会就摆在眼前,他却有些胆怯了,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放,浑身僵硬得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话有些困难。
女子似乎意识到了他的紧张,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了。
苏慈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足了勇气道,“路姑娘,你不想知道当初是谁救了你吗?”
“是我,路姑娘。”
“当初姑娘昏倒在路边,公子根本没打算救姑娘,是我坚持救下你,也是我在一直悉心照顾你!后来不知公子为何改变了主意,才把你接到这静思院。路姑娘,我之所以想要说出来,就是不想你被蒙在鼓里!”
“是你救了我?”
苏慈抛开畏惧与女子对视,“是。”
女子沉吟了一会儿,似是一时难以消化这个事实,又似在苦恼。
“所以你想要我怎么做?我现在身无分文,恐怕无法报答你。”
不该是这样的!
他设想过他说出真相后女子的种种反应,惊讶的,不敢置信的,怀疑的,唯独没有想过是平静的。
女子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甚至问他想要她怎么做。
他一下子好像成了挟恩图报之人。
这样的他,与苏玄又有什么分别?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真正善良想要做好事的人,是那种不留名的。
你已经救了人,无愧自己的良心,别人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你迫切的想要别人知道人是你救的,不是想要挟恩图报是什么?
苏慈害怕了,他害怕自己在路云眼中成了这样的一个人。
他想要矢口否认,他不是这样的人,他想要告诉路云,他绝对没有一定要她报答的意思。
可真的如此吗?他真的无怨无悔,不求报答吗?
他……
苏慈崩溃了,他不敢再看路云的眼睛,生怕从中看出一丝了然、不耐,生怕路云看穿了他的卑劣,厌恶他。
“苏慈,你救了我,我欠你一份人情。我会答应你一个要求,只要我能做得到。”
看,路云已经决定要答应你一个要求了,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觉得心里难受得快要无法呼吸了呢?
他就是个胆小鬼!
苏慈无法再待下去了,在路云面前,他感觉他就是那只跳梁小丑!
……
院中发生的一切都瞒不过苏玄这个主人。
苏玄若是想,他完全可以派人阻止苏慈,不让他有机会说出一句话。
可他没有阻止,而是选择放任。
他也想知道,路云知道所谓的真相后是什么反应?
愤怒、怨恨、厌憎,还是自欺欺人,甘愿沉沦?
苏玄沉寂的一颗心又开始兴奋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答案。
如同看一场好戏,想象这场戏是否精彩。
苏玄回到静思院,果不其然就看到路云坐在屋子里等着他。
“公子,你回来了。”路云语气很平静,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路姑娘这么晚还没有睡?”
苏玄施施然的坐在路云对面,两人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清玉识趣的下去给两人泡茶去了。
“公子,你认识苏慈吗?”
苏玄摩挲着自己拇指上的翡翠镶金扳指,神色有些慵懒,嘴角的笑意不达眼底。
“姑娘忽然问起这个做什么?”
“他告诉我是他救了我,当初公子并没有打算救我。”
苏玄摩挲着扳指的手一顿,眸光一抬,就对上那双平静、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姑娘,你信吗?”
“我一个失忆之人,一无所有,恐怕没有被欺骗的价值。”
苏玄低低的笑出声,“姑娘怕是太过低估自己了。”
“没错,”苏玄大方承认了,“他说的对,我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救姑娘。上次出门姑娘你也见到了,处心积虑想要接近我的人那么多,我怎知姑娘是不是在使苦肉计?”
“后来知道姑娘真的伤势严重,迟迟不醒,我自然无法再做到视而不见。苏慈是我的侍从,条件有限,照顾姑娘多有不便,静思院更适合姑娘养伤。姑娘搬到静思院,不论是对那个侍从,还是对姑娘来说,都是一件益事不是吗?岂料到最后竟成我的不是了。”苏玄故作委屈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