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吧。”

“臣之于陛下，究竟算什么呢？”

空气突然安静了，久到苏玄以为路云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听到了路云的声音。

“朕其实一直记得在苏府的那段时光，那段时光恐怕是朕最一生放松、最开心的时候。”路云的声音低沉舒缓，近乎缥缈。

“现实不允许朕沉湎于过去。朕无论是作为摄政皇女，还是帝王，身上都背负了太多，注定不能沉溺于私人情感，皇权在朕心中只能永远排在第一位。苏玄，你是朕的丞相，是朕的知己，唯独不能是朕的爱人，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苏玄是震撼的、心惊的，这种震撼心惊让他的脑子一时无法运转思考。

他只能一字一句的尝试去理解路云话中的意思，最后得出的结论更是令他脑子一片空白。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路云对他不是没有感觉的。

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意。

苏玄不知从哪里看到这样一句话——真正的爱不是占有，而是成全，希望对方好，希望对方开心。

路云对他是有爱的。

只是以她的身份注定给不了他想要的感情。

她不想折断他的翅膀，不想他以后过得不快乐，到最后被感情折磨变得不像他。

她只能选择放手，让他自己去追求更好的人生。

苏玄的心就好像是被温水泡发了变得胀疼难忍，又有种怪异的满足感，不再是空洞茫然。

这就是喜欢吗？

这就是爱吗？

真的喜欢，真正的爱就是这样的吧。

他一直追寻的，一直想要证明的，就摆在这里。

够了，足够了，这样就够了。

并不一定非得在一起。

他们是君臣，经常能见到。

是知己，闲时可以畅所欲言，把酒言欢。

若是变成别的，就不一定能如此放松的相处了，到时候要考虑的东西更多。

帝王要平衡朝堂，后宫不可能只有一个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他不愿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陛下的意思臣明白了，臣希望陛下能永远信任臣，臣也永远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

“好。”

苏玄从书房出来时，看了门外的洛羽一眼，同时余光注意到不远处一道熟悉的人影。

是苏慈。

当初路云承诺苏慈一个条件，就在不久之前苏慈提出要成为云光卫的一员，路云答应了。

苏玄脸上没什么表情，停顿了片刻便离开了。

洛羽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进了书房门口。

“陛下，属下自知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洛羽没有犹豫地跪在地上，以往挺直的背不知为何有些弯了。

“哦，你有何罪？”

“属下方才并非拦不住玉面侯，但是还是放他进来了。”

“臣有自己的私心。”

路云抬眸望了他一眼，“你从小跟在朕身边，是朕最得力的下属，朕不想轻易换人，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洛羽头更加低了，眼里闪过痛苦和挣扎。

他不想离开路云身边。

路云从前是他人生的全部，今后也是。

没有了路云，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活着。

但感情之事不是他能控制的。

“是，陛下，属下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只要能留在路云身边，他愿意放下一切。

……

“皇姐，你来了！给你看看我练的剑！”

路云来的时候，路怡正在自己宫里练剑，见到她，眼睛瞬间亮了，兴致勃勃的给路云展示了一套剑法。

“不错，有进步。”路云不吝啬自己夸奖，反正不要钱。

路怡一听高兴极了，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是值得的。

自从她病治好后，就不必怕见风天天闷在房里，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去找路云玩，比如培养自己的兴趣。

路怡想要变强，首先想到的就是习武。

路云得知她有这个想法后，就让洛羽去教她。

路怡还是有些习武天分在的，进步飞快，短短三个月就学会了一套完整的剑法。

路怡也不是一味闭门修炼，时不时还会和云光卫一起训练切磋。

她不怕吃苦，心里一直有个信念——总有一天，她也能靠自己的力量保护路云。

从一开始，路怡碰不到云光卫一片衣角，到现在也能和他们过几招了。

当然了，是一对一的情况。

一对多，路怡目前还应付不过来，但是她有信心，不久的将来她一定能做到。

“皇姐来陪你过过招。”

“好啊！”正好让皇姐看看她的实力！

皇姐很强，路怡是知道的。

路怡明知结果，还是不死心一次次去尝试。

这就不是切磋而是置气了。

有时候，胜负欲莫名其妙就会上来。

路云理解这种心情，她对路怡道，“怡儿，够了。”

“还不够，再来！”

路怡一看就是在发泄，路云也不阻止了，表现得十分配合。

终于，路怡累了，放下剑，躺在草地上。

路云坐在她的身边。

路怡大口大口的呼吸，胸口起伏，累得不行。

“皇姐，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赶上你？”

“你在进步，我也在进步，嗯，估计这辈子有些难了。”

路怡又气又好笑，“皇姐你就不能哄哄我嘛！”

“嗯，我想想看，要是怡儿一直坚持不放弃，说不定这辈子还是有机会的。”

路怡自从病好后，情绪稳定乐观了许多，虽然有些不高兴，但到底没有纠结下去。

洗完澡，换了身衣服，两人吃过饭，就到书房一起处理政务。

准确的是路云处理，路怡在一旁学习，偶尔实践一下。

一开始是这样的，路怡好奇路云每天都在忙什么，就跑到路云书房去，从此每天都要抽一些时间帮路云分担政务。

路怡也想拒绝，工作绝对是枯燥无聊的，路怡觉得自己坚持不了。

可是每次想拒绝，看到路云期待的眼睛，路怡就张不了嘴。

路怡处理政务有自己的个人见解，而且每次都说在点子上，这次也不例外。

路云逗她，“怡儿，若你是帝王，你有信心做得比皇姐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