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歆一再追问白裔是不是药的问题,可是白裔总会指着帕鲁说:“你看,帕鲁不是好好的嘛?那药能有什么问题!你别擅自停药,若是断了阿婉的生机,咱们这调鼎坊就再没开下去的必要了!”
每次交锋,陶歆都吃瘪丧气而归,但又不敢真的擅自做主,把阿婉的药浴停了,所以每天给阿婉沐浴就成了他最大的酷刑和煎熬。
这日陶歆估摸阿婉身体已经浸泡的差不多了,就起身去把她抱出水里。可是阿婉的身体还没彻底离开水面,陶歆就听见噗通一声,什么东西落入水里。
水花溅了陶歆满脸,一股浓郁的茉莉花香冲进鼻孔直犯脑仁,强烈的险些叫他昏厥过去。
陶歆双臂僵硬的抱着阿婉不动,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克制住睁开眼睛的冲动,继续蹙眉隐忍的抱着阿婉往床的方向走。
啪嗒!啪嗒!啪嗒……
陶歆还没走几步,就再次听见东西坠落的声音。他额头青筋暴涨,汗水从两鬓流进脖颈。他左右为难的站在原地:是不是要睁开眼睛看看?可是睁开眼睛看过又能如何呢?如果真的是很糟糕的情形,他该怎么办?
……
陶歆依旧站在原地。此刻的他,从来没有过的想要迷信白裔,又从来没有过的想要质疑白裔。
陶歆的胳膊都在颤抖,似乎再承载不了如此重荷……可他还是选择咬紧牙关、闭紧双眼再次迈步。
啪嗒!又有东西坠落,砸在陶歆的脚上,那么大一块,带着重量和温度,砸翻了陶歆的整个世界。
陶歆再承受不住煎熬睁开了眼睛。他缓慢的后退一步低头去看,地上竟然是阿婉的一只手掌——泡发变形,断裂处还带着脓血。再回头看,从浴桶到他现在的位置,短短的一段距离竟然掉了许多东西:阿婉连带头皮的头发、脚趾、耳朵、手掌……
陶歆胳膊的颤抖传遍全身,带动着阿婉的身体掉下更多的皮肤组织还有血肉。陶歆终于把目光落在阿婉的身上。只是阿婉的头皮已掉落大半,脸颊膨肿带着灰绿色腐败的气息,头颅的胀气把她的眼球高高推起,原本就没有瞑目的眼睛凸得摇摇欲坠……
陶歆看着阿婉那双巨凸的眼睛,脑子里又浮现出她被两掌同时击中的不甘模样……
她这次应该是真的死了吧?不知是因为再无人可欺负,还是因为浪费了一年多的时间,陶歆悲从中来,还夹杂着对白裔这次诊断失误的无比怨愤。
站了许久许久,陶歆终于回过神来,他一步一步往床前走,任阿婉的眼球掉落,脸颊变形,手腕脱落……等他把阿婉安放到床上时,阿婉就只剩下头颅还安在身躯上。
陶歆把薄被小心翼翼地帮阿婉盖好,就像怕惊醒她的安睡一般。安置好了阿婉,他毫不犹豫地掂刀冲了出去。